蕭維雪滿意一笑,她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聽到一聲銀鈴般的輕笑,裴雋心中的憤懣再難壓抑。
寒窗苦讀十二載,好不容易考上進士,名列二甲傳臚,在這些權貴眼中,不過是個玩意兒!
一個庶吉士的名額,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
他清清白白,卻被人構陷。
他找到證據,卻申訴無門。
若他心甘情願地放棄了,就要被外放為官。隻有做出政績,找到門路,才能在三年後重回京都。
可門路哪有那麼好找!
他一無家族,二無師門,三無嶽家助力,無權無勢,這輩子能當上四品知府已是難得。
努力一輩子,為了是一眼看得到頭的結局,他不甘心!
權衡利弊,裴雋隻能拋棄糟糠妻,選擇當王府的乘龍快婿。
怎料,女婿難當!
蕭維雪說了什麼,裴雋沒心思聽,卻也記住了。
不由想起阮眠霜的好,她從來不讓自己受委屈。有她在,自己在京中的日子也不會這般拮據。
若她能自請為妾就好了……
或許是念叨的次數太多了,阮眠霜有所感應,猛地打了兩個噴嚏。
夢蘭忙取出披風:“渡口風大,小姐莫要著涼了。”
阮眠霜淺笑:“無事。”
渡口邊停著幾艘船,附近有官兵把守,卸貨的船夫疑惑道:“船的吃水線怎麼這般奇怪?”
官爺嗬斥:“你們都嘀咕什麼,快搬!”
阮眠霜好奇,指著那幾艘船,詢問趙嬤嬤:“那運的是什麼?”
趙嬤嬤定睛細看:“船上有薛家的標識,應該是稅銀。”
“哦。”阮眠霜點頭,見外頭起風了,便回了船艙。
她知道薛家。
薛家是跟隨大梁女帝開國的商賈,擁有丹書鐵券,經過百餘年的發展,已是大梁第一世家。
太祖當年念其功勞,允許薛家經營的四海錢莊儲存稅銀。
正因如此,大梁的稅製和前朝略有不同,富家繳稅時,大多在四海錢莊把碎銀換為稅銀,再上繳官府。
剛剛聽到船夫嘀咕,阮眠霜便心生好奇,也隻是隨口一問。
在榻上小憩了半個時辰,阮眠霜覺得有些悶熱,便打開窗透氣。見江麵不起風,才走出船艙。
夢蘭見小姐出來,指著甲板上的木桶道:“小姐,夢竹姐姐釣了好多魚!您不是最喜歡鰣魚嗎?這兒有好幾條,今晚就煮湯喝!”
“好啊!”阮眠霜笑道,“可惜不是親自釣的!”
“小姐想釣魚?”夢竹釣上一隻鰱魚,轉頭道,“我教您。”
阮眠霜接過魚竿,向外一拋,魚線當即如跳浪般飛出,在半空中揚起一道銀白的弧線,“噗通”一聲後,在江麵上留下一道道漣漪。
這放開的動作,嚇了夢竹一跳,忙喊:“小姐,你忘了放餌!”
阮眠霜尬住了,還是嘴硬:“你懂什麼,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夢竹順著話往下說:“對對對,願魚上鉤!”
就這樣,主仆三天在甲板上坐了半個時辰,魚竿還是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