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一愣,開口便道。“哪位姑娘?”
春水心裡怒氣沒來由就崩了出來。“侯府還有哪位姑娘,當然是侯府的主子,你們唯一的姑娘!”
那兩小廝對視一眼,“春水姑娘有所不知,如今這侯府的用度我們說了可不算,得問過朝陽院的表小姐。”
朝陽院的表小姐?春水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待她明白時,才知道他們說的是南采薇。
“豈有此理,侯府正頭主子姑娘用點炭,難道還要過表小姐的名錄,這是哪門子歪理。”
“哪門子理我們不知,隻知道采薇姑娘現掌著對牌鑰匙三個月了,侯府上下都得聽她的。”
“真是奇了,侯府這麼多正頭主子,怎麼反倒讓什麼表小姐管家?她是哪門子的表小姐!”
春水話音未落,就見那兩小廝後退幾步,離她遠遠的。“春水姑娘,咱可不敢議論主子的事。”
“快去給我拿炭,否則撕爛你們的嘴!”春水脾氣向來不高,府裡的家丁無人不知。
隻是如今,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或多或少也瞧出了幾分端倪。
侯府嫡女回來後,似乎不受主子們待見了。反倒是那位表小姐和她的弟弟,更有主子的做派。
更何況如今夫人戰死,夫人在世有沒有生過兒子。如今侯爺這般器重那兩姐弟,日後這侯府的繼承人……
想到此,那兩小廝心中也沒了顧忌。
“春水姑娘,不信你去柴房看,當真是一塊炭也沒有。”
春水不想跟他們多費口舌,隻想早些拿了炭給南聲聲取暖。
她一腳踢開柴房,竟真的隻見著一些炭渣子。
沒有停留,她便抬腳往朝陽院走去。
離開院子的時候,身後隱隱傳來兩小廝的語聲。“你也真是,主子們不是吩咐過,切莫透露表小姐已在侯府住了三個月,你怎麼全都說出來了。”
那人慌忙捂住嘴,“該死,一時嘴快……”
春水聞言,心中越發氣悶。
她大步踏入朝陽院,雖是熟悉的院子,卻又感覺這裡變了模樣。
朱紅錦緞遮了原本的青竹窗紗,院裡紅梅開得妖豔,茶爐上蕩著龍團鳳餅的茶湯香。
南采薇姐弟圍著爐品茶,麵帶笑意地聊著,身上的大紅狐裘披風格外惹眼。
“喲,這不是大小姐身邊的春水姑娘,怎麼來了咱們這兒?”
紅梅將鎏金火鉗往銀絲炭盆裡一戳,迸出的火星子濺在春水裙角。
春水沒有管她,隻看向南采薇。“表小姐,奴婢來取些炭。”
未等南采薇開口,紅梅又搶在前麵。“取炭?不知春水姑娘取炭給誰用?我可記得侯爺吩咐過,跪祠堂的那位可不許燒炭盆。難不成,你一個奴才還想自己用炭?”
春水上前一步,跪在南采薇麵前。“祠堂地磚冰冷,我們姑娘不能再受風寒了。還請表小姐……垂憐。”
話音落下許久,春水未得到答複,倒是一直沉默著喝茶的南懷宴開了口。
“告訴我那位好表姐,祠堂冷了就多誦幾卷往生咒,好慰夫人戰死的亡魂。”
春水將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良久後,她迎麵對上了南采薇和善的笑意。
“春水妹妹又不是外人,你二人怎可這樣說話。”南采薇立馬過來,親手將春水扶起。
“妹妹不敢當,我就是個奴婢。還請表小姐給些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