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院傳來一聲慘叫。
一盞茶的功夫,南采薇哭得梨花帶雨衝進侯爺院中。
“姑父,采薇這就帶弟弟回隴西,省得姐姐見我們礙眼……”
侯爺愣是,立馬將她扶起。“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平白無故的,回去作甚。”
腫成豬頭的紅梅爬進屋子,“侯爺恕罪,都是奴婢不好!我們姑娘不忍大姑娘跪祠堂受風寒,就讓奴婢出去買炭。可那街市的炭都賣完了,大姑娘的貼身丫頭不信,非說奴婢克扣炭火,便出手將奴婢打成這樣,還……還對我們姑娘出言不遜!”
看著紅梅的模樣,侯爺嘴角抽搐。
春水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都怪當初夏氏選了個脾氣火爆的丫頭。
“采薇,你可有受欺負?”侯爺立馬看向南采薇。
南采薇搖頭,“當時情急之下,為了不打出人命,采薇便……便將他們拉開了,意外推了春水一把。隻怕現在春水回去稟了姐姐,姐姐心中會對采薇有氣。”
“這沒什麼,不過是一個丫頭而已。你就算是掌摑了她,也是個奴才,誰讓她以下犯上。”
“姑父,那祠堂著實冷,是該給姐姐備個炭盆,我已讓人去準備了。”南采薇輕聲道。
侯爺望向屋外,竟微微點頭,同意了南采薇的話。“我去看看那丫頭,也給她拿件披風。”
她不料侯爺同意得這樣快,一隻手絞著帕子,垂下眉眼含淚。“采薇自幼沒有母親教養,如今代為打理這侯府,免不得少些妥帖。等明日姐姐不跪祠堂了,就將這管家的事交於姐姐手裡。”
聞言,侯爺眉眼一動。“采薇,這是你應得的,我對不住你們娘仨……”
南采薇輕輕拭淚,“過去之事,采薇不在意,如今還是以姐姐的身子為緊要。隻是姑父這個時候過去,姐姐定然會與姑父賭氣。不如讓采薇代姑父前去……”
“哼,她還賭氣!”侯爺一甩袖子。
“本就不該給她炭火,自己任性,還將丫頭教得這般粗鄙。是你這個做妹妹的仁慈,處處為她著想,人家還不領情。你隻需去看一眼就回。”
侯爺扯下身上大氅,玄色錦緞罩住南采薇單薄肩頭,“你掌家辛苦,明日讓賬房再支二百兩打首飾。天寒,莫在祠堂久留。”
南采薇乖巧應下。
祠堂雖然四麵有牆,卻還是冷得出奇。
春水沉默地走進祠堂時,南聲聲數到第九十七塊地磚裂痕。
“沒拿到炭也不要緊,本來父親就說了不給炭盆,想來下人是不敢違逆的。”南聲聲似乎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局。
看來姑娘還不知,這府中如今是南采薇掌家。
“姑娘……”春水聲音啞得像吞了炭火,“是奴婢沒用……”
春水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讓姑娘心裡多道傷痕,便沉默著不再多說自己替人洗衣這事。
“外麵冷吧,手給我,與你暖暖。”南聲聲伸手去拉春水,她卻猛地縮回了手,生怕南聲聲碰到自己。
“你怎麼了?”南聲聲還是碰到了她那刺骨的小手,紅腫著比冰雪還要冷,驚道。
“沒……奴婢沒事……”春水將頭垂得更低,似乎不敢看主子。
吱呀一聲,門被緩緩推開。
寒風裹挾著一股莫名的香氣襲入祠堂,熏得南聲聲皺眉。
“姐姐,妹妹來給你送炭火了。”南采薇將鎏金手爐往供案一擱,香灰簌簌落在祖宗牌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