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欄瓦肆前。
青石道:“少爺?今日不是要去‘北郊邸店’嗎?”
沈硯舟丹鳳眼掃過勾欄朱漆牌匾,彈了一下呆愣青石腦門:“去贖老胡妻女。“
青石嘟囔著,給門口的牙人丟了一塊銀子,牙人彎腰請著青石進去,青石捏著交子擠進脂粉堆,被麝香嗆得連打噴嚏。
“春繡姨,我家少爺想買兩個娘子回家伺候著,胡花和她得老娘。”
勾欄小廝向老鴇耳語兩句,原本笑盈盈的臉色,一下掛了臉。
“這,恐怕有些難辦,你家少爺要不然換換,比這兩個娘子好的姑娘們多的是。”
青石也不好再說,隻能向等在外麵的沈硯舟稟報。
沈硯舟捂著鼻子,把靠近自己的青石踢遠些:“離遠些,晚上我還要賠娘子吃飯,你這些醃臢的胭脂氣,熏著我了。”
“少爺!你!”
青石臉色變了一遭又一遭,最後歎了口氣:“老鴇說人不賣。”
沈硯舟眉頭一皺,據他昨日調查,馬夫老胡曾是沈府卸貨的小工,後來被貨物壓斷了一條腿,被沈家辭退,就沒了工作,沒了收入,也找不到其他工作,老胡家的妻女外出尋事,卻被騙到勾欄。
老胡想要贖回妻女,隻能到處找工作,天意弄人,還是進沈家邸店做工。
不過到讓他想起另一個法子。
沈硯舟起身勾了勾手指,示意青石耳朵貼過來......
勾欄瓦肆分為兩部分,前麵毗鄰東街,花紅柳綠,多是平民商客,劣質的香薰十裡都能聞得見。
後麵卻臨著豔湖,坐著對岸的花船,穿過豔湖,才能到勾欄瓦肆的另一麵,不似前麵那部分的魚龍混雜,多是官宦富家子弟,文人騷客。
沈硯舟也是第一次進這前麵一部分,一進門,那些鶯歌就蜂擁而來。
打點龜奴,推開門,是個平平無奇的瘦弱女子,略施粉黛,也毫無驚豔之色,與柳娘比差遠了。
胡花有些意外,平日裡接的都是汴京城的貨商腳夫魚龍混雜的醃臢人,這個小公子穿著不凡,容貌更是一絕。
但是她轉念一想,都來著勾欄瓦肆,又有什麼光風霽月的體麵人。
她習慣性的脫衣。
沈硯舟急退三步,腰後抵上汙漬斑斑的銅鏡台:“姑...姑娘且慢!“
胡花惶惑地係好衣衫,捧來粗陶茶盞,她沒有姿色才藝,落得勾欄也是最下等的娼妓。
用品也是勾欄分發的最差等的。
湯色渾濁,泛著鐵鏽腥氣。
沈硯舟未喝,開口道:“你爹老胡如今在我邸店工作,聽聞他攢錢為你們贖身,贖了好幾年,也沒贖上,我此番本來也是想接你與你娘親回去團圓。”
胡花吃驚,原是沈家公子,之前爹爹還是邸店得貨運工時,她同娘親送飯時見過經常出入邸店查賬的大公子,同這位公子得驕顏張揚遜色的十成十,想來應該是沈家二公子。
勾欄的的姐兒們經常咬著耳朵說,拿著勾欄瓦肆當家睡,卻從不讓一個女子在他房裡過夜,若能和他共度良宵一夜,死也願意。
還說這潑天富貴的小郎君活似玉雕的菩薩——琵琶舞女娘故意跌進他懷裡,反被塞了錠雪花銀扶正身子。
沈硯舟繼續道:“但是你們得贖身契被人壓下了,但是不需要擔心,我定會將你們帶出去。”
胡花跪地,細呐如蚊道:“多謝公子,但是奴家隻求將母親帶離此地,我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出了這門,也落不得好去處。”
“你....先起來。”沈硯舟準備要去扶她,起了身,還是收回。
胡花低頭啜啜。
沈硯舟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將那碗褐色的茶湯澆到自己的竹青錦袍,暈出深色的痕跡,反正這袍子也要不得。
在胡花驚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