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小姐姐嚴肅地點點頭“是的,我今天早晚檢查了兩次尿壺,一直都是空的。”
護士姐姐倒是好心,她那麼怕熊,原本可以明天上班再報給醫生,出於善良,她還是特意跑來提醒你。
可是你也不清楚哇。
“昨天的體檢指標倒還是正常的。”你說,“會是什麼原因呢?”
“我覺得,”護士小姐姐說,“不排除結石的可能。”
“天呐。”你說。
按理說,打了一天一夜的吊瓶,今天還喝了那麼多水,要是沒問題的話,怎麼也不會……
可是現在醫生和其他人都下班了,隻有你和這個護士小姐姐兩個人,就算要安排檢查也隻能等明天了。
你回到病房,看到熊正抬著頭專注地看輸液的點滴。
一滴兩滴。
熊抬頭看看點滴,又扭頭看看你。好像在問你怎麼又回來了。
你也有點憂心地抬頭看輸液瓶。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
熊又看看你,再看看外麵已經黑沉沉的天色。就像在催你回家。
你在熊逐漸有些焦慮的表情中突然福至心靈。
“你是不是……想尿尿啊?”
熊沒回答,但是臉騰地一紅。
原來是這樣!
護士姐姐那麼怕熊,估計今天一整天查房的時候都沒敢和熊問一句吧!
這裡既沒有男護士,更沒有護工,你立刻從輸液架上提起吊瓶,招呼熊站起來“快起來,我陪你去啊!”
熊一動不動,從牙縫裡擠出一點咕嚕“您該回家了!我自己去。”
你從熊的咕嚕聲中竟然聽出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噢。
“所以,你是在等我們都回家,你自己蹦過去嗎?”你恍然大悟道,“你知道洗手間怎麼走嗎?很遠的,出門往右拐,然後下一層樓梯……”
“我知道!!”熊說。
你好像看見熊瞪了你一眼。
不太確定。
可以確定的是你的心情很愉悅。
總之這幾天,病床下的那個綠色塑料壺從沒有被派上過用場。
“老板,我的咖啡好了嗎?”點單的客人趴在吧台上催促道。
“好了好了!”老板伸長脖子回話,“馬上給您上。”
“您不要這個的話,我還有個好東西。”老板對你說。
你現在對老板口中的“好東西”開始存疑了。
老板又拆開一個盒子,掏出一個——巨大的保溫杯。
“病人需要喝點熱水的話,這個最合適了,”老板擰開杯蓋,給你看裡麵的標,“宇宙牌戶外保溫壺,保熱48小時,保冷36小時。老牌子,現在可到處都不好買了!”
你接過這個巨大的杯子。沉甸甸的。看起來質量不錯。
“有點舊了吧。”你說,“會不會不保溫了?”
“哪裡舊了!這是這個月剛生產的,”老板梆梆梆地敲著杯身,“多好的杯子呀,您看這內膽,再看這厚度,再看這用料,軍工用料!這個生產線以前是造無縫鋼管的,整條街可隻有我這裡有賣的。”
“怎麼賣?”
“兩千五。”
“一千。”你說。
看過瓦西裡醫生的成本表,你現在知道了這些小商人還是很暴利的。
“沒您這麼砍價的!”老板立刻把保溫杯往盒子裡塞。
“我家裡那個保溫壺去年買的,才五百,現在都這麼貴了!”買咖啡的客人插嘴道。
“一年有一年的價格。”老板說,“您看現在一杯咖啡的價錢,在去年能買一公斤咖啡豆呢。”
“一千五吧。”你按住老板就要收起來的盒子。
“不行,底價兩千二,少一分也不行。”老板往回拽盒子。
幾經拉扯之下,你終於花一千八百列比得到了這個大大的保溫壺。
扳回一城的老板一邊喊著虧本,一邊手腳麻利地幫你打包,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出門的時候,你看見幾個下午就在這喝咖啡的客人,晚上依然在這喝咖啡。幾隻海鷗在桌下徘徊,搶鴿子的麵包屑吃。天空中飄落幾顆雨滴。
沿街的店鋪早早地關門歇業,隻有賣食物的店門口還有人排隊,是一家賣羊肉卷餅的店。
熱羊肉卷餅裡麵夾著洋蔥碎和番茄,還有些許珍貴的黃瓜絲,醬料可以選蒜醬或者辣醬,你買了一個辣的一個不辣的,一共花了六十六列比,你讓卷餅小哥給你多包了幾層錫紙。
排在你後麵的人不滿道“怎麼又漲價了?上周還三十一個呢。”
一個店員說“肉價上漲了,我們也沒有法子,隻能跟著漲。”
“再這樣下去,要吃不起飯了。”另一個客人抱怨道。
雨突然下大了,夾雜著一些雪霰,吹在臉上都有點疼。
你忘帶傘,提著你打包的卷餅一路小跑,一口氣跑回了車上。
出來的時候還晴空萬裡,回去的時候天空中就下起了凍雨,這座城市的天氣就是這樣瞬息萬變。
看見路邊一個老奶奶在冒雨賣芝士玉米,你把剩下的玉米都打包了,熱乎乎地放在卷餅的盒子上。
回到診所時,你發現你原先的車位上七歪八扭地停著一輛黑色的uv,一輛車占了一個半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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