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雲歡歪在榻上,垂著眼簾,慢慢喝了幾口茶,轉頭看著侍琴和冬末吩咐道:
“我和小暖隨意說說話兒,你們不用在跟前侍候著,都下去吧。”
冬末忙掃了李小暖一眼,見她笑著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曲膝告了退,和侍琴一起退了出去,在後麵倒座間坐著聽傳喚。
古雲歡垂著眼簾,又喝了幾口茶,慢慢放下杯子,黯然的歎息了幾聲,沉默了片刻,才悠悠的說道:
“小暖,你真的很想念福音寺嗎?”
李小暖怔了怔,思量著正要說話,古雲歡卻自顧自的接著說道:
“你不知道我多想念京城!晚上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夢到京城!”
李小暖微微有些發怔的看著她,夢到京城?這京城要怎麼夢?這夢也太大了些!
“昨兒夜裡,我又做了一夜的夢,夢到了好多人,夢到了姨母、敏盈表姐、敏清表姐、還有……
古雲歡聲音低落著委婉起來,
“還有……姨母家的花園子,到了秋天,那園子裡的菊花才真正算好看!小暖,你沒見過姨母家的花園子,你要是見過了,彆家的園子,就再也看不到眼裡去了!”
李小暖怔怔的眨著眼睛,看著古雲歡,等著她往下說,古雲歡眼神有些迷離起來,聲音裡滿是向往的接著說道:
“姨母家園子裡的菊花,象龍腦、新羅、都勝、禦愛、玉毬這樣的上品菊花,品品俱全,養得又好,一開起來,那園子裡,不知道多好看!”
古雲歡輕輕感歎著,滿眼的想念,不看也不理會李小暖,聲音輕飄著接著說著:
“姨母最疼我,每年秋天,姨母都讓人來接我和姐姐,還有古蕭去賞菊花……”
古雲歡臉上泛起層緋紅來,聲音飄忽得幾乎聽不清楚,
“去年還是恪表哥親自過來接我們的呢,恪表哥最愛穿白衣服,恪表哥對我……我們可好了,又細心又體貼,帶著我去看菊花,恪表哥說菊花中除了龍腦、新羅、都勝這十來品,彆的都稱不上菊花,他最喜歡都勝……”
李小暖機靈靈打了個寒噤,愕然的半張著嘴巴,瞪大著眼睛,傻怔怔的看著古雲歡。
“……咱們家竟連一本都勝也沒有!”
李小暖總算反應了過來,抬起手,幫著合上嘴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急忙端起杯子,強笑著說道:
“二姐姐,你喝茶,喝茶!”
古雲歡對她的恪表哥……這份少女情懷,不知道悶了多長時候了!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這樣情竇初開的朦朧情懷,解又解不開,說又說不得,日日夜夜折磨著,也真是……可憐!
她……意識到自己這份情懷沒有?
李小暖揚著眉梢,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尷尬得堆著滿臉的笑,端著杯子,殷勤的塞到了古雲歡手裡,古雲歡身子麵容倒都放鬆下來,露出滿臉笑容來,接過杯子,喝了幾口茶,把杯子放到幾上,正要說話,李小暖搶過話頭,笑盈盈的問道:
“我也聽古蕭說過好多次恪表哥啊恪表哥的,這個恪表哥到底是誰啊?”
古雲歡眉眼飛揚著,興致更濃,微微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帶著絲羞澀的笑意解釋道:
“恪表哥是姨母的獨養兒子,母親隻有姨母這一個嫡親姐妹,姨母生了敏盈和敏清表姐,過了好多年,才有了恪表哥,恪表哥五歲上就封了世子了,恪表哥……功夫極好,書讀得極好,人生得也極好,脾氣也好,在京城可是極有名氣的!”
古雲歡歡喜著零零亂亂的說著,李小暖心裡滑過絲不祥來,打斷了古雲歡的話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