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爭鬥的細節,鄔誌恒已經不必再說。
總之,四人一路死戰,到了大紅門,劉供奉已經身死。鄔誌恒和戚供奉也已經身受重傷。
王供奉看了一眼二人,知曉不能再拖,便與兩人狠拚了一記,以自己重傷的代價將兩人傷至瀕死,轉身逃入天壽山密林之中。
而鄔誌恒兩人也已經無力追擊,便就此出了皇陵,避開還在交戰的孝陵衛和禁軍,在一處空地上坐下。
“戚兄,你兒子真是登州衛指揮僉事?正四品的官身啊,當真是出息。”
鄔誌恒勉強點穴止住血,說道。
“那還有假?”
戚祥麵色蒼白,勉強笑道。
“算算年歲,我那孫兒也十六歲了,差不多也該承襲這職位,日後說不得便是個將軍。”
“我這戚家刀,也該由他發揚光大。”
“恭喜,恭喜。”
鄔誌恒抱了抱拳。
“我那孫子才十歲,不過之前辦差的時候,我暗中遞了消息找人幫我打聽過。說是根骨不差,日後說不得也能與我一般,做一做這漕幫幫主。”
“隻是你我二人,恐怕都看不到子孫成才的景象了。”
“嗬。”
戚祥笑了笑。
“無妨,自打做了這供奉,就沒想過能有見到子孫的一天。”
說到此處,戚祥腰腹之間忽然一時血崩。
天人多半都能為自己療傷,但也有限度。方才四人是生死之爭,沒有半點留手,經脈、丹田、臟腑都是傷痕累累,真氣已經不再能形成周天,也就無力再為自己療傷。
戚祥本能伸手捂住傷口,卻又一聲歎息,把手拿了下來。
“鄔兄,看來我要先走一步了。”
戚祥笑著說道。
“戚兄先走,且在奈何橋上等一等我,我隨後就到。”
鄔誌恒笑道,卻是忽然間麵色一肅。
戚祥在說完那句“先走一步”之後,瞳孔便已經擴散。腰腹之間的傷口血崩,鮮血沿著地麵流到鄔誌恒身下,讓他冰冷的手如同浸入了一盆熱水之中。
“戚兄……唉。”
鄔誌恒歎息一聲。
“往日應當多與戚兄說說話的,可惜直到死到臨頭,方才與戚兄交心。”
鄔誌恒掙紮著站起身來。
遠處,小太監看到了他,輕功趕來。
鄔誌恒緩緩俯身,朝著戚祥的屍體施了一禮,而後上前為他合上了雙眼。
“戚兄請等一等我。”
“我稍後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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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誌恒說完了整個故事,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再也支撐不住,坐倒在地。
一旁的小太監正要開口嗬斥他這無禮之舉,卻被皇帝抬手阻止。
皇帝看著地上的鄔誌恒,緩緩開口道。
“如此。”
“所以,你是來領死的?”
“是,陛下。”
鄔誌恒笑道。
“臣之所以苟活到現在,便是為了將戚兄的事情告知陛下。”
“不然……他便白死了。”
“臣與戚兄,已經為大朔儘忠數十年,今次以身報國,隻願陛下能夠善待我與戚兄的子嗣。”
“如此,我與戚兄便可以瞑目了。”
“好。”
皇帝點了點頭。
“朕從來都是賞罰分明。”
“今日你們雖然蠢,踩進了賊子的陷阱。但念在你二人忠心的份兒上,功過相抵,朕便不賞不罰。”
“天人之事,功法之事,到你與戚祥為止。”
“你可以安心去了。”
鄔誌恒麵色一鬆,開口說道。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