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先生火速趕到了dj-3號的家,在路上他就在想艾瑞亞會怎麼關住特麗克西。一般來說車庫門都能從裡麵打開,在外麵則用遙控器。艾瑞亞一定拿走了遙控器,而要杜絕特麗克西在裡麵開門的可能,肯定會切斷房子的電源。
他下了單車,繞房子走了一圈,發現門窗緊閉。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強行破窗進去,但那不是他該做的;他隻是試著敲擊各個方向的玻璃窗,想著特麗克西可能會有所回應。
然而沒有,他隻好先找到配電箱手動恢複電源,接著走到車庫前,敲了敲車庫的卷簾門。他隔5分鐘就敲一次,終於在第三次敲擊後,裡麵傳來了回應。
“誰?誰在外麵?”特麗克西大聲問。
“是我。”奇跡先生回道,隻不過儘可能壓低了聲音。這畢竟是dj-3的家,他不希望自己表現得像小偷。“我已經恢複了電力,你現在可以打開車庫門。”
過了一會兒,裡麵響起按動按鈕的聲音,隨即車庫門緩緩拉上,特麗克西立刻跑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奇跡先生看她眼圈通紅,本想開玩笑就憋了回去。
“你怎麼被關起來的?”
於是特麗克西便開始講述前因後果,隻是簡單概括,不該說的地方都沒說。奇跡先生眯起雙眼,想著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那台音響車本該成為紫悅她們的助力,然而現在卻落入了海妖手裡。好在他之前就有不詳的預感,做了另一手準備,但願能有用。
“她們能把你關在這兒,說明你已經暴露。但她們是怎麼發現的呢?”奇跡先生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過分擔心吧?”特麗克西長歎口氣,沮喪地說。“我……真的不擅長表演,對麼?”
“但你和她們相處並不是在表演。”奇跡先生糾正道。“我聽你說過,你真的當她們是朋友……很遺憾。”
聞言,特麗克西眼角再次泛起淚花,但她不想讓奇跡先生看見,於是狠狠地抹掉,把眼淚憋回去。發生的這一切超乎她的想象,她隻能自己慢慢消化。
“所以,我們現在回學校嗎?”奇跡先生小心翼翼地問。
特麗克西抽了一下鼻子,拒絕道“不,我想先回家。如果她們剛好在,我也許……也許能解釋……”她說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顯然就連她自己都不抱希望——還解釋,解釋什麼呢?她都不知道到這份上,還能跟她們說什麼。
但她隻是這麼想,隻是緊緊抓著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不肯放手。可她都不知道推開門後,希望看到什麼、不希望看到什麼。奇跡先生看出了她的窘迫,沒有點明,隻是招呼她坐上後座,帶她過去。
在騎車過去前,奇跡先生走進車庫,按了關閉按鈕,然後在卷簾門緩緩下降的同時離開車庫——他們肯定不能在車庫門還開著的時候揚長而去。
一路上兩人無話,特麗克西的腦子還是亂糟糟的,奇跡先生則是很通情理地默不作聲。不多時他們到了特麗克西的家,特麗克西迫不及待地跳下單車,迅速衝到門前開門;但卻在要推門進去時猶豫了,半天不敢推開。她完全不知道家裡會是什麼情況,害怕情況會比她想得還要糟;但具體能有多糟呢?她不知道。現在她們已經正式“決裂”,海妖很可能已經將東西從她家搬走了;再往壞處想,海妖可能會出於報複心,對她家做出更過分的事。
奇跡先生停好車,走下來站在特麗克西身後,默默地看著她,隨後主動上前握住門把手,說“如果你怕門後麵有什麼,那我來開。”特麗克西沒有說話,沉默地退到一邊,默認了他的提議。
他擰開門把手推門而進,房子內空無一人,最近明顯有人來過,翻找的痕跡無處不在,大概是海妖;然而她們沒有多拿不該拿的東西,隻是拿走了之前帶過來的行李。
“進來吧,她們都不在。”他朝門外喊,特麗克西聽了走進來,抿起嘴唇環顧四周,滿臉落寞。她們一定當她是叛徒,離開時會說什麼呢?肯定會對她用各種最惡毒的詛咒。
可她真想跟她們解釋,告訴她們自己有多重視她們、重視她們之間的友誼。她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希望她們能成為坎高真正的學生,到那時她將會是最幸運的女孩;可惜沒這個機會了,再也沒了。想到這她再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之前壓抑的悲傷此時一發湧出。
奇跡先生想安慰她,但他說不了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隻好等她哭了一陣,哭聲漸小時,輕聲說“對此我深表遺憾。”
“我不需要你可憐我!你現在可以高興了,關於海妖你全說對了,你大概會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說完她雙手捂臉,儘力平複情緒。“不該讓你看到我這樣狼狽。”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高興?”奇跡先生認真道。“不,事情發展成這樣,我和你一樣遺憾。畢竟這又要和我帶來的蝴蝶效應有關,不是嗎?”
特麗克西神情稍微變化了一點,抽抽鼻子,小聲說“如果我再聰明機靈點,如果我再對表演上心點,如果我早點察覺到她們的怪異之處——”
“沒那麼多如果。”奇跡先生立刻打斷道。“當我陷入噩夢時,你就已經知道這一點了,結果到你自己這兒又要再犯?我要告訴你現在還沒結束,我們還能做一些事;除非你真覺得自己需要休息,那樣的話,我不會強求。”
“還能做什麼?”
“海妖的魔咒仍在持續生效,樂隊之戰還在進行,彩虹音爆樂隊有敗者組的比賽要打,一直到明晚最後的樂隊之戰。中間那麼多事,你應該問‘應該優先做什麼’,而不是‘還能做什麼’——這就是我的風格。當然,你在臥底期間做得已經夠好了,考慮到你跟海妖的關係,或許最後階段你不參與會比較好,可以在家好好整理一下情緒。”
說完奇跡先生後退幾步,準備離開。特麗克西見奇跡先生視線轉過去,視線低垂,頭腦一片混亂。但就在此時,她突然看到客廳茶幾上按倒的相框。
艾達琪、艾瑞亞和索納塔剛和她一起住時,她過於激動,說什麼也要跟她們拍合照,幾天後她衝洗完,用相框裱起來放到客廳茶幾上。她想用這提醒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交到三個知心朋友。
她將相框翻回來,上麵的自己滿臉笑容位於中間,旁邊被硬拉過來拍照的艾達琪瞪大雙眼,口中念念有詞;另一邊的艾瑞亞則翻著白眼,一臉不屑;索納塔倒是和特麗克西一樣,笑得很開心,但實際上對方當時沒意識到這是在照相。
特麗克西看得笑了,但一聯想到現在的處境,隻剩下苦澀,鼻子一酸仿佛又要哭出來。不過,這相框為什麼會背麵朝上?海妖沒有摔爛它,也沒有將其隨意丟棄,而是簡簡單單地將它放倒——為什麼?
她想到艾瑞亞說的那番話,說希望她的身份是真的,還說如果當時乾脆地上車,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甚至當她身份敗露時,對方完全可以用歌聲徹底控製她,卻沒這麼做;回想她們在車庫的對話其實並無明顯破綻,顯然艾瑞亞在此之前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卻直到車庫這兒才真正攤牌。艾瑞亞為什麼這麼做?隻有一種解釋。
“等等!”特麗克西叫住了奇跡先生,快步跟上來。“你說得對,我們還有些事是能做的。”
奇跡先生回頭道“你確定?”
特麗克西的表情從沮喪變為堅定,她快速用手背擦掉眼淚,握緊了拳頭。“我特麗克西不會輕言放棄,尤其不會放棄朋友。艾瑞亞最後沒有選擇完全控製我,說明她也當我是真正的朋友。我一定要讓她們改邪歸正!”
“即使……要正麵對抗她們?”
“即使要正麵對抗她們。”特麗克西肯定地回答。接著她走回去拿起相框,翹開相框,從裡麵抽走那張照片。奇跡先生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說一開始他對海妖改邪歸正抱什麼期待,那現在看了照片後,他也有些希望了。
特麗克西小心折好這張照片,塞進了襯衫內部的貼身口袋中。
……
另一邊,艾瑞亞開著那台回頭率百分百的酷炫音響車回到學校,停到了停車場中。路過的學生見下來的是艾瑞亞不是dj-3,有點好奇,但都沒想太多。
她從車上下來,左手拿著一盒披薩,接著打開後備箱,拎出一個帆布包挎在右肩上。這包裡就是她們三個為數不多的行李,除了一些廉價化妝品和換洗衣服,彆的就沒什麼了。
艾達琪和索納塔在教學樓前廳已經等候多時,當艾達琪看到艾瑞亞拿著一盒披薩時,她單挑眉毛,一臉疑惑,對方是自己想吃?“你怎麼來這麼晚?”
“廢話,最近的披薩店在另一條街。”艾瑞亞翻了個白眼。
艾達琪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遲到,還好意思說?“你就非得吃披薩嗎?”她大聲質問。
“什麼叫‘我非得吃’?”艾瑞亞也生氣了。“不是你叫我買的嗎?結果我買回來你又不高興?”
“我?沒有啊!”艾達琪驚訝地說。“我都沒給你打過電話。”
“那這個是誰?”艾瑞亞拉了拉即將滑落的帆布包,隨後從兜裡取出特麗克西的手機,展示給她們看,上麵果然有一個通話記錄。“你不就是用公共電話打給我,說要我去買披薩嗎?”
艾達琪拿過來來回檢查,狐疑道“我一直和索納塔在學校,怎麼可能跟你打電話?”聞言,一旁的索納塔也點頭證實大姐的說辭。
“我不管,反正你確實給我打過電話。”
事到如今,艾達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捂臉說“肯定是紫悅她們乾的!不過你怎麼回事?我們姐妹一場,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能怪我嗎?那聲音跟你一模一樣!”艾瑞亞絲毫不虛地反懟。
艾達琪還要說,一旁的索納塔卻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她這一笑,艾達琪便轉過來疑惑地看著她。“你笑什麼?”
“我笑艾瑞亞終於被騙了。”索納塔得意地說。“現在我不是最傻的了吧?”
“不,你依然是。”艾瑞亞翻了個白眼,隨後收回手機,拿出特麗克西之前掉包的真寶石項鏈。“特麗克西換了你的項鏈,你都不知道,還說不傻?”
“換了我的?那這個是什麼?”“當然是假的了。”
艾瑞亞罕見地沒有在方麵繼續嘲諷,而是將項鏈拋給索納塔。索納塔戴上這個真項鏈,熟悉的感覺都回來了。她大喜過望,立刻開始吸收周圍彌漫的綠色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