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悅看得震驚非常,失蹄掉了這張紙。其他小馬也陷入了震驚,各個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她們來不及接受這麼龐大的信息量,但必須得接受,因為她們意識到,奇跡先生寫這張紙給她們,一定給予了某種厚望。
“原住民進行了英勇的抗爭,任誰都要敬佩他們的反抗;然而他們的武器太差勁,打不過先進人的堅船利炮。甚至為了更高效地搶奪原住民的土地,先進人甚至動用了瘟疫。這一切暴行罄竹難書,但他們仍然認為自己是道德高尚的先進人,隻要他們比原住民更高級,那麼他們的一切暴行都合理。文明人做出了極度野蠻的行徑,而看起來野蠻的原住民,為了保護家園儘了一切努力。
於是,文明人站在原住民的土地上享受著一切,將這片土地視為他們的新家園,在上麵建立另一個國家,全然忘記這片土地本屬於另一個群體。先進的文明人後來‘幡然醒悟’,在法律上肯定了原住民的地位,但他們的土地回不來了,他們的祖先回不來了,他們的命運也回不來了。先進人說要反思他們過去的暴行,為一切贖罪,然而原住民依舊被排斥在邊遠地區,原來土地的一切自然資源都隻能由先進人享受。原住民默默地接受自己悲慘的命運,在這些入侵者的後代中艱難生存,演奏最後的遺唱。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我無意指責那些曾經的先進人的後代,因為他們沒有直接參與曾經的暴行,如果按照他們現在接受的道德教育,換到過去他們也許真的會做出不一樣的行動。但關鍵在於,道德上的幡然醒悟不能彌補已經造成的傷害。《小馬寶莉》的主創們是一群善良的人,他們真心為這段曆史不平,所以編排出野牛和小馬的故事,希望能有另一種可能——即使在原住民眼裡看來,非常諷刺、可笑。
覆水難收,要現在的先進人的後代們離開那片土地,已經不可能了,就算他們願意,也沒有地方可去。我的故事說完了,相信你們已經知道要怎麼做,我相信你們可以讓野牛和小馬的故事走向另一個方向。因為我清楚地知道小馬們不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先進人。”
小馬們看完,感慨萬分。她們第一次知道在奇跡先生的家鄉,真正的人類世界,是那麼一個“現實”“殘酷”的世界。她們現在或許能明白,為什麼小馬世界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了。
雖然雌駒們還不知道具體怎麼做,但她們都堅定地認同一定不能讓那段曆史複現。如果野牛和小馬真的不能和睦相處,她們會確保小馬們離開這裡,在事態演變成“那樣”之前。
第二天,雌駒們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堅決地站在了野牛這一邊,雷蹄酋長都懷疑她們昨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不過有小馬理解他們,他很高興。
“我們很高興達成了共識。”雷蹄酋長罕見地露出了笑容。“如果你們能和平地請他們離開,我們將不勝感激。”
“我們會努力促成此事。”紫悅說。“不過我們仍需要您的幫助。”
雷蹄酋長單挑眉毛,不知道她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珍奇不知道從哪拉來一個屏風,將雷蹄酋長推進去(其實她推不動,是他自己走進去的),然後進行一番激烈的打扮。
待拉過鏡子一看(鏡子也不知道從哪來的),雷蹄被自己現在的外貌震驚了大墨鏡、編織毛發、胡須打了好幾個結,頭戴禮帽,身穿袍子。
“呃,這是為什麼?”包括雷蹄在內,所有野牛都不解。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呃……”珍奇說完,似乎覺得有點不妥,因為這是奇跡先生那邊的俗語。“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用氣勢壓倒對方。小馬們見你們的傳統服飾——彆誤會,我真的很欣賞你們的傳統服飾,但對那些沒見過的小馬,還是得用更熟悉的服裝才行。”
“所以,你覺得我換這身衣服會有改變?”雷蹄酋長翻了個白眼。“好吧,我不抱什麼希望,但既然你們這麼認為……”
接著珍奇給小大膽也準備了一套墨鏡加正裝,這樣野牛代表團就組建完畢了。然後他們一起前往蘋果魯薩。
蘋果魯薩這邊,布雷本半天一夜沒見到雌駒們,心急如焚,生怕她們在野外遭遇不測。經過一番思索,他在鎮內著急了幾個有過戶外經驗的小馬,帶好資源準備尋找她們。
他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動員演講,然而剛準備出發,就見到雌駒們從小鎮外走來。布雷本想出去迎接,接著就看到野牛首領和一頭小野牛出現在視野中,瞬間如臨大敵,向鎮民發出警報。
鎮民們聞言衝進室內,銀星警長和幾個膽大的小馬跑到布雷本身邊,其他小馬掀開屋頂的活版門,在屋頂上拿著彈弓警戒。
“野牛們,我們的恩怨沒必要牽扯其他小馬!”銀星警長喊話道。“放了她們,我們再來談!”
雷蹄酋長眨眨小眼睛,隔著墨鏡看向珍奇。“我就說不會有用。”說完就準備回去,珍奇連忙拉住他,表示還沒開始談呢,彆急著放棄。於是雷蹄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
蘋果嘉兒操著大嗓門(因為她嗓門最大)解釋“你們誤會了,野牛對我們很好,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朋友?一聽這話,蘋果魯薩的小馬們麵麵相覷,稍稍放下戒備,但還是隨時準備攻擊。見此狀況,紫悅隻好主動動用自己的公主身份,要求雙方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於是蘋果魯薩隻好放行,雷蹄酋長和小大膽走進鎮政廳,所有小馬都用警惕的眼神看向他們。小大膽擔憂地小聲說“他們會不會突然偷襲我們?畢竟我們隻來了兩個。”
“應該不會。”雷蹄說。“就算會,他們也攔不住我們。”
銀星警長、布雷本引導雷蹄和小大膽落座,他們圍坐在一張木桌前準備開始談話。雷蹄仔細看了看桌子的紋路,怒不可遏——這是他們古老道路的古樹,現在被砍下來成了桌子。
“太無禮了!”雷蹄大聲喊道。“你們怎麼能沒經過我們允許,私自砍伐這些有特殊意義的樹?!”
“嘿,你彆沒事找事,誰能證明那樹是你們的?”銀星警長不相信地說。“得了吧,就是一棵普通的樹,你們又沒在那住,還不是隨你們怎麼說”
雷蹄很生氣,但考慮到全野牛的福祉,再加上他的確不喜歡暴力,最終還是冷靜下來。“算了,先不和你計較這個。隻要你們離開,這段時間對這片土地造成的一切損害……我們都可以既往不咎。”
“如果你還是這副態度,那我們也不會讓步。”銀星毫不退讓。“這片土地這麼大,我們離你們八竿子打不著,怎麼就礙著你們了?”
“你們太傲慢了!”
“是嗎,我們還覺得你們無理取鬨呢!”
眼見雙方又要吵起來,碧琪連忙打圓場。“都不要這麼大火氣……或許談判中途來一個休息環節,能讓你們稍微冷靜一下?”
“休息?什麼休息?”雷蹄和銀星一起問。
“來一出戲劇怎麼樣?”碧琪尷尬笑道。“保證很精彩!”
於是他們半信半疑地接受了這個提議,儘管走去廣場的路上,雷蹄和銀星在瘋狂用眼神互相攻擊。雌駒們用極高的效率完成了準備,等觀眾入座,表演開始。
碧琪從一個貝殼裡出來,開始唱她自編的“分享之歌”,然而歌詞實在是不忍直聽。“我們一定得分享,分享……”她這樣唱著,沒注意到同伴們捂著臉的表情。
不可否認,碧琪的表演服裝確實很美,畢竟是珍奇親自操刀的;但其他方麵簡直不忍直視。紫悅她們當初同意這個計劃,可沒想到實際效果會如此糟糕。
表演結束,雷蹄銀星麵麵相覷,一起說“至少我們現在有了一個共識。”
“啊?難道說——”碧琪展露期待的眼神。
“這場演出很糟糕。”他們立刻潑了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