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的話語聲與寒風衝撞在一起,落在兩人耳側。
紹羅斯收手,眼中精芒爆閃,轉頭直勾勾看向艾倫。
假如今天來到高塔上的不是艾倫,或者不單單是艾倫,夾了魯迪,希露菲,基列奴,甚至是艾莉絲和菲利普,他都不會這麼說話,這麼赤誠。
這不僅僅是有感而發的‘呐喊’。
也包含了對艾倫的期待與教育。
因為兩代人之中,艾倫足夠‘合’他的口味,也足夠優秀。
麗爾每次提到都會濕潤莫名,那雨夜刺殺提頭而返的身影,讓已是劍王之身的基列奴都黯然失色,完全不講道理的以力破局。
返程第一次見麵便立馬宰了有仇的湯馬斯,在自己有意驅趕下,以最快最為果決的方式破局的殺性,心智,和手段。
極為優秀的劍術理論知識,甚至能讓艾莉絲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從下級劍士衝到上級劍士。
高塔最下方唯一會定期修繕的木梯,那一百三十二階的階梯,象征著一百三十二代的輝煌登高。
是否能由艾倫親自將它續到一百三十四階?
這才是紹羅斯的目的。
這才是他要將自己的‘伯雷亞斯鐵之心’告訴艾倫的目的。
不過他的期望,卻落了個空。
視線中。
艾倫隻是平淡看著他,表情如常,不知在想什麼。
十分冷漠。
沒有表態,沒有附和,沒有同自己一起振臂高呼。
紹羅斯的神采消失在了臉上,他眯著眼深深看著艾倫,眼裡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轉過頭,繼續看向窗外了。
高塔之上,剛才的呐喊聲被寒風一吹。
好似從未從他的口中說出一樣。
片刻。
紹羅斯嘴邊發出了一聲嗤聲,沒有再看向艾倫,隻隨意揮了揮手,驅趕冥頑不靈的小輩。
“去吧,我知道你來是要做什麼,但我不會答應你,伯雷亞斯的傳統握在我的手中,倘若連家規都要變來變去,又何談‘鐵之心’,又何談與對得起伯雷亞斯家一百三十二代先祖?又何談對得起這片世代相傳的領地?”
“雖然你很優秀,伯雷亞斯的‘鐵之心’,在你身上我還看不到。”
“無根之萍,無源之水。”
“嚼之無味,棄之可惜。”
他停頓了片刻,領主的氣度再次回歸到了他的身上,施舍一般開口說道,仿佛站在他身旁的不是他的孫子,就真是一個路過的冒險者罷了。
“繼續掙紮吧,總歸時間還多。”
“好好想一想,好好看一看,何為伯雷亞斯的鐵之心,總歸你還年輕,還耗得起。”
“去吧,我累了。”
“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來這裡找我,我自安排人將你送回王都。”
“那裡才是你的舞台。”
紹羅斯臉上沒有絲毫疲態,卻是開口下了逐客令。可他等了半晌,卻發現腳步聲並未在耳旁響起。
艾倫依舊站在他的身旁。
他蹙起眉頭看向艾倫。
寒風從窗外湧來。
與他想象中,臉上帶著不甘神色的少年表情不同的是——
艾倫竟是高高抬起眉頭,臉上笑意盎然,直勾勾看著窗外的‘寶珠’。
隨即,他開了口。
“伯雷亞斯的鐵之心,無非是一口意氣,不過您的意氣足夠高。登高便能望遠,便能坦然著眼於過去與將來。”
“很可惜,我這人恰恰不喜歡站的很高,那讓我不踏實,我喜歡先解決了當下急需解決的問題,再去著眼將來。”
“至於過去?”
“我沒有‘過去’。”
紹羅斯聞言眯起了眼,表情逐漸不悅了起來,耳旁的艾倫悠哉的嗓音繼續飄入他的耳。
“所以我這個目前隻站在地上的,想問您一個問題。”
“既然高屋建瓴,著眼於整個伯雷亞斯的意氣,算伯雷亞斯的鐵之心。”
“那麼.”
“腳踏實地的,簡單的,直接的,落在細微之處的意氣,算不算伯雷亞斯的鐵之心?”
紹羅斯已經很久沒被人用這幅姿態辯駁,他看了艾倫兩眼,轉頭看向窗外,嗤笑一聲。
“有事就說,彆賣關子,跟菲利普一樣的臭毛病。”
艾倫聞言笑眯著眼,好似想到了什麼讓人愉悅的事,幾乎作一條縫,倒真像菲利普了。
他側眼看向紹羅斯。
“我想問問您。”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算不算‘鐵之心’?”
紹羅斯眯了眯眼。
“當然算”
可他說到一半,卻是一愣,立刻轉頭看向艾倫,死死盯著他。
而艾倫卻隻看著窗外懸於空中的大轉移時空裂縫魔力球。
不再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