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遍這世間的大好河山,也沒能找回上輩子的自己。
遙想當初我初入青山觀時也不過是個孩童。
這麼多年來我送走了曾經愛護我的師兄弟們。
那位誇我勤勉好學的老觀主也已經殯天不知經曆了幾個輪回。
這青山觀背後的那位祖師爺也理所應當的修成了正果,離開凡世。
留下來的,唯有我一人。
我望向如今仍舊熱鬨的青山觀。
好像什麼都和從前一樣。
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我如願成為了當初祖師爺那般的存在。
也曾親手葬了父母的骨灰。
秋千搖搖晃晃的讓我略微有些失神。
許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場景,我見到了那個男人。
他似乎是在透過我,看向一位故人。
克製又帶著些許欣慰。
那時的我太過年幼並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
隻覺得他可真奇怪啊。
直到我長大後去了一趟塗山,才得知了些許真相。
那位狐狸姐姐並沒有解答我太多疑惑。
隻是笑著與我說她與曾經的我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可我因意外英年早逝,她便隻能時常與曾經一起的朋友過來看我長大。
我不太驚訝她和另一位姐姐的身份。
畢竟她們來看過我許多次,間隔了許多年,卻始終容顏未改。
每當我問起那個男人。
她隻是笑笑說些我聽不太明白的話。
比如有些東西就算她一五一十的講與我聽,我還是體會不到那其中的真情實感。
許多東西,需要我自己去尋找答案。
這一找,我便找了不知道多少年。
但我總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視線在緊緊跟隨著我一起。
等我回頭,身後卻又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是他。
卻又不明白他為何不願意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前。
直到現在,我才感覺到自己有些疲乏了。
因著一抹眼神,執著了這麼多年。
終是一無所獲。
午夜夢回時我總會想起他的那雙眼睛。
抓心撓肝的想要知道我與他之間的過往到底是怎樣的遺憾。
......
[我回塗山了。]
狐狸姐姐發來的消息喚回了我些許神智。
[等我。]
我起身收拾東西便準備前往塗山。
她向來行蹤不定。
與她那位恩愛的丈夫四處遊玩,鮮少待在狐狸洞中。
想要見她一麵,也挺難的。
所以我便早早的留了消息給她,讓她回塗山時告知我一聲。
此番,我有事相求。
等我從青山觀趕到塗山時已是深夜。
狐狸姐姐顯然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
但還是開口將她的夫君趕出了狐狸洞。
轉而將我扯上了床榻。
我一時間感到有些窘迫...
“彆...不用...”
耳尖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些許紅暈。
“我有件事想讓他幫幫忙...”
聽聞此言的男人腳步一頓,而後緩緩轉過了身來。
狐疑的看向了我。
“我們之間,用不上幫忙這個詞。”狐狸姐姐隨後招手讓她的夫君回來。
我從前是不知她夫君是何人。
出於禮貌也從未過問他的身份。
原以為也是這塗山的狐狸。
直到我的修為越發精進,我才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一抹非人非妖的陰氣。
一番打聽才知。
他是地府的鬼仙司淵。
既是那孟婆湯讓我忘儘前塵往事。
那說不定我能在地府找回那些記憶。
蹉跎了這麼多年,從最初的一身鬥誌,到如今疲累不堪。
我覺得自己已經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那份執念的性質也從信念,轉化為心間纏繞的藤蔓,越收越緊。
等我將自己的想法如實告知了狐狸姐姐之後。
她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意外的神情。
隻是猶猶豫豫的開口與我說道。
“凡人心智脆弱,大多都會接受不了自己上輩子的遺憾與不甘從而變得瘋魔。”
“而你,未必隻有這一種選擇...”
“我明白。”我出言打斷了她的顧慮。
她很早之前便與我提過,若我的修為到了一定的境界。
孟婆湯便無法再束縛於我。
“可我等不了了。”我垂眸不敢再看她。
就連聲音也不由自主的變得哽咽。
這世間所有與我有情感之羈絆的人皆已離去。
唯有那抹一直跟隨在我身後若有似無的氣息。
哪怕狐狸姐姐還是將我當成上輩子的那個她最好的朋友來對待。
我仍舊覺得自己與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