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越頓時一口酒噴了出來。
他急忙解釋道:“秦導,我不是,我沒有……”
秦煜時眯起眼睛:“謝清越,你膽子挺大啊。連我的玩笑都敢開了?”
謝清越哭喪著臉說:“秦導,我真沒開你玩笑啊!”
他好不容易自己出來拍戲,要是讓秦煜時把這事兒告訴他爸,他以後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秦煜時留意到他餐盤上堆的蟹殼,眉角微翹:“謝清越,你一個人吃這麼多螃蟹,消化得了嗎?”
“我那是幫斐言吃的……”謝清越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斐言什麼海鮮都不吃,不信你問他。”
“紀斐言,你挑食?”秦煜時不禁覺得有點好笑,他還是第一次發現紀斐言有這種毛病。無關緊要,卻會讓身邊人頭疼的小毛病。
“會過敏。”紀斐言臉不紅心不跳,編了個理由。
少年時的寄人籬下讓他習慣了容讓,比起“不喜歡”,他更習慣用“過敏”來當做拒絕的借口。
這是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在秦煜時麵前說謊,似乎比在其他人麵前說謊困難一點。
“那讓席娜給你點彆的吧。”先前他們不知道紀斐言水產品過敏,這一桌上幾乎都是海鮮河鮮,以至於紀斐言都沒怎麼動過筷子。
“不用了,我吃飽了。”紀斐言說。
“還沒吃就說吃飽?”秦煜時挑眉,“接下來是不是該說有事要提前離席了?”
“……”被一眼看穿套路的滋味,真不怎麼好受。
“準備什麼時候回電影學院?”
紀斐言和他們不一樣,還是電影學院的在校生,平時都住在宿舍裡。
“今晚就回。”
“那正好,待會兒送你。”
“秦導,什麼情況啊……”謝清越敏銳地嗅到了八卦的氣味。整個劇組誰敢主動搭秦煜時的順風車?然而秦煜時居然主動提出送紀斐言!
“順路,”秦煜時漫不經心地解釋道,“今晚我在電影學院附近也有個活動。”
“活動?什麼活動啊?”謝清越好奇。
“問這麼多乾什麼?”秦煜時似笑非笑看向他,“八卦癮犯了?”
“沒有沒有,隨口一問……”謝清越立刻不敢問了。
由於秦煜時晚上還有事,所以八點半就提前離席了。
紀斐言跟他上了車,剛拉好安全帶,身側秦煜時便遞了一份劇本給他。
紀斐言接過劇本,看見封麵上用黑色的大字打印著四個大字:替罪證詞。
他怔了怔:“這是……”
秦煜時沒有多說:“看完劇本給我答複。”
-
回到電影學院時還不到晚上九點。
宿舍的燈亮著。
紀斐言推門進去,發現杜斌和晏久都不在,唯一在宿舍的室友居然是平時很少能見到麵的齊晨。
“斐言?你怎麼回來了!”齊晨知道紀斐言最近在劇組拍戲的事,沒想到他今晚會突然回來,“真不巧啊!杜斌跟晏久剛走,估計今晚都回不來了。”
“他們去哪了?”
“去看你小叔叔了,你不知道嗎?最近你小叔叔和秦導合作的電影上映,好幾場線下宣傳活動,上回晏久沒機會去,這次說什麼都要拉上杜斌陪他一起。”
紀斐言打開手機,果然看到網絡上鋪天蓋地有關紀懷星電影的討論。
正是那部號稱《虛偽人設》姐妹篇的電影,名字叫做《因果》。
這是秦煜時和紀懷星合作的第三部電影。上輩子因為紀懷星車禍離世,在上映之後成為粉絲悼念紀懷星的遺世之作。
微博上有大粉正在直播今晚的線下宣傳活動。
屏幕裡的紀懷星穿著淺藍色的短T恤和緊身牛仔褲,挑染的灰藍色頭發顯得人無比年輕,白皙的皮膚沒有一絲瑕疵,仿佛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人。
他剛說完感謝詞,微笑著把話筒遞給身邊的人:“接下來還是讓秦導說幾句話吧……”
紀斐言這才知道,原來秦煜時今晚說的活動,是紀懷星電影的宣傳活動。
秦煜時穿了身黑色的高定襯衣,個子高挑,眉眼深邃,側臉輪廓清晰,銳利的下頜線給他平添了幾分不易親近的疏冷氣質,站在紀懷星身側,絲毫不比他遜色。
聚焦於閃光燈下的秦煜時,接過話筒侃侃而談,語調輕鬆自然,一言一語都釋放著無窮的魅力,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對了,斐言,你小叔叔前段時間是不是經常和秦導一起吃飯啊?”
紀斐言關掉直播界麵,抬眼看向他:“怎麼這麼問?”
“我前段時間跟你小叔叔一起拍戲,他請了好幾次假呢,說是新電影的宣傳活動抽不開身。”
紀斐言不由怔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齊晨想了想:“上周……還有上上周吧。”
“我沒聽他提起過。”
紀懷星有一段時間沒聯係他了。
“唔……難道秦導沒給你們放假嗎?上周五你小叔叔還請了假呢。”
“也許那次活動秦導沒參加吧。”上周五秦煜時白天一直在劇組拍攝,晚上在酒店給他講了一整晚的戲,怎麼可能和紀懷星見過麵?
“說的也是啊。秦導平時拍戲那麼忙……”
紀斐言在網上搜索了紀懷星最近的行程,沒搜到相關的活動信息,卻是看到了一些有關紀懷星的流言蜚語。
網絡上魚龍混雜,難免會有黑粉博人眼球,紀斐言沒太放在心上,將手機放到床頭,而後便翻開了秦煜時給他的劇本。
《替罪證詞》是一部現代刑偵電影,劇本由秦煜時親自撰寫,從當年親曆者的角度,以倒敘的手法娓娓道來一個案件,和隱藏在它背後悲傷的故事。
在電影的開端,一名叫做陳光華的警察在自己的職業生涯儘頭,為了一個貫穿他一生的案件,去拜訪了自己多年未見的好友,談及那個曾讓他們關係破裂的案件。
時間追溯到陳光華二十七歲那年,他剛剛接到那起以“黎永眠死亡案”命名的案件。
死者黎永眠被發現死於鋼琴家柏鳴聲的家中,柏鳴聲因在凶案現場滿手鮮血被懷疑是凶手,卻矢口否認自己殺人,而他作為精神科醫生的孿生弟弟柏宇傑竟出麵承認自己是殺人凶手。
由於柏宇傑遞交的凶器和黎永眠胸口的刀傷不能完全匹配上,陳光華認為案件存在疑點,決定孤身去一趟兩人家中,並找柏宇傑麵談。
那天下午,陳光華在柏鳴聲臥室裡搜到存在其指紋的凶器,證實柏鳴聲才是殺黎永眠的凶手,柏宇傑隻是替罪羔羊。他在柏宇傑房間發現許多柏鳴聲舉辦演奏會時的照片,認為柏宇傑是出於對自己哥哥近乎瘋狂的欣賞和崇拜才會出麵頂罪。在質問柏鳴聲殺人原因的過程中,柏鳴聲的父母一直情緒激動地指責柏鳴聲,陳光華由此揣測是父母長期以來的偏愛造成柏鳴聲心理扭曲,殺人後試圖嫁禍給弟弟柏宇傑。
儘管案件最終以柏鳴聲絕望認罪結案,但陳光華的法醫同事卻始終對柏鳴聲選擇黎永眠作為隨機殺人對象這一點存疑,甚至提出柏鳴聲並不是真正凶手的可能。
幾個月後,陳光華無意間得知另一起與黎永眠有關的案件。在這起案件裡,黎永眠有著殺死其繼父的高度作案嫌疑。陳光華在調查過黎永眠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他近幾年曾多次參加柏鳴聲的演奏會。新的線索讓陳光華對幾個月前的案件百思不得其解,故再去柏宇傑家調查,竟在一個地下室裡發現囚禁活人的痕跡以及幾本有關精神控製的書籍。陳光華開始懷疑柏宇傑才是真正的凶手,是柏宇傑利用精神控製柏鳴聲殺人,讓柏鳴聲給自己頂罪,而藏於臥室的照片也並非是因為對柏鳴聲的崇拜,而是因為嫉妒。柏宇傑再一次認罪,陳光華卻一直沒有想通柏宇傑為什麼控製柏鳴聲殺人,卻在一開始就承認自己的罪行,柏宇傑在他臨終之前告訴陳光華,是因為對哥哥的內疚。陳光華信以為真。
多年以後,陳光華職業生涯儘頭,意外在邊境的縣城找到黎永眠的老家,無意間揭開黎永眠的過往,破獲了黎永眠少年弑親的懸案。
他在黎永眠的老家找到印有大量他指紋的凶器,同時發現了兩個男人一起生活過的痕跡、以及一本抗病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