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嫵一看景隆帝那菜湯子一樣的臉色,便知他中毒了。
難怪那麼愛給人下毒,原來他自己就是毒王?
她故意裝作笨手笨腳地去扶他,太監心急如焚,顧不得計較這許多,隻吩咐林嫵和她一同,將人搬到榻上。
景隆帝身量不矮,方才憑著最後一絲清醒,勉強來到了這裡。
眼下,已經是徹底昏迷過去。
單憑太監一人,根本搬不動他,隻能讓林嫵幫忙。
林嫵倒是幫了,可是轉頭,景隆帝的腦袋往榻的扶手上磕。
太監大驚失色,心疼不已:
“廢物點心,沒長眼睛嗎?”
林嫵淚水盈盈:
“對不起,公公我力氣太小了……”
太監煩心不已,好在人已經躺在榻上了,便煩心地擺手:
“快去倒一碗茶來!”
林嫵磕磕絆絆地去倒了,喂茶時,又喂了景隆帝一脖子。
太監氣到沒脾氣,瞪了她一眼,隻能先按下不快來,給景隆帝喂藥丸。
“給聖上按按身子,疏通血脈。”太監命令道。
雖說林嫵的穿著打扮,一看就不是宮女,顯然是今日赴宴的女眷。
但這太監在宮中伺候久了,很會以衣觀人。
這女子,大約是個家世一般,沒有品級的小姐,興許還是庶出。
他作為中宮內侍,又是為著龍體,便是呼喝一個身份低的小姐,也是應當的。
因此,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客氣,隻有威脅。
林嫵乖巧地按了。
一邊按,一邊探景隆帝的身子,發現他所中的,是陳年舊毒,多年來一直未能清乾淨。
他也算命大,如此霸道的毒,尋常人大約早亡了,而他竟然頑強活著。
胸肌還那麼大。
林嫵想了想,給他加按了幾個穴位。
過了沒一會兒,景隆帝醒了。
醒來一睜眼,便是一片漆黑。
景隆帝:
“……朕的眼睛?”
太監抖了一下:
“聖上?您的眼睛?”
“看不見了。”景隆帝緩緩說。
林嫵的嘴巴差點咧到腦後,還好,她及時低下頭。
美其名曰,不敢窺視聖顏。
最驚慌的還是太監:
“難道,毒素積累過多,終究累及五官?不應當啊,聖上一直積極清毒,怎麼說也該比從前好了……”
“無妨,等太醫來了再說吧。”景隆帝倒是鎮定得很。
想來,他經曆過比這絕望的事情,多了去了,這樣的變故,已經不足以讓他心慌。
但是,他敏銳地察覺到,屋裡有陌生的氣息。
“還有誰在此處?”口吻變得危險了。
太監趕緊跪下:
“聖上,方才形勢危急,老奴一人力有所不能,故而請了在旁一位小姐幫忙……”
“更衣室內為何有外臣內眷?”景隆帝一下子抓住了重點,沉聲道。
林嫵隻好跪下來,夾著嗓子,假裝很害怕:
“聖上饒命,臣女一時誤入……”
“你是誰家千金?”景隆帝緩緩從榻上支起身子。
太監立馬上前扶他坐起來。
雖然看著虛弱,但無損一身貴胄之氣,壓迫感十足。
林嫵略略遲疑,然後堅定道:
“臣女……是魏竇的庶女,魏香茹。”
“魏閣老的庶女?”景隆帝麵無表情。
他對這種小卡拉米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