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中深意,景隆帝是一點也沒品到,反而覺得是應當的,當即下令:
“不惜代價,定要把他治好!”
有他這句話,林嫵就安心了。
然後裝模作樣地給帳子裡的“小芳公公”放血、紮針、灌藥……忙得不亦樂乎。
一趟趟往太醫院和禦藥房跑,名貴藥材一包包地摟過來,連千年人參都是手臂粗的,喜得林嫵眉開眼笑。
挑些溫補的藥材,刮下些屑沫來,一天三頓煎給薑鬥植喝。
喝得錦衣衛指揮使都流鼻血了。
“這不成。”薑鬥植捂著鼻子,第一次認輸了:“要不叫靖王來替替我吧。”
“便是崔逖也成啊,總之不能淨薅著在下補。”
開玩笑,他可是純陽之體,又是童男子,本來就不大受補。
這人參鹿茸虎鞭地喝下去,不到月圓之日,就要化身狼人了好嗎。
林嫵思忖,確實也是那麼回事。
於是,太監隊伍又增加了,一天三班倒,正好可以解決薑鬥植不便長期缺崗的問題。
景隆帝沒覺察出異常。
畢竟他身上帶香,每日隻能隔著帳子,站在一米之外,望一望裡頭隱約有人躺著,被子裡鼓起一個大包。
心中酸楚疼痛:
果然是腫脹發疹,看這腫成啥樣了,那麼嬌小的人兒躺在床上,跟被子裡裹了一頭豬似的。
小芳,你受苦了。
因著這般,他愈發後悔起棒打鴛鴦來,早知該徐徐圖之,讓他二人心生嫌隙便好了,而今卻鬨成這樣。
但也正是因為小芳病危,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有點不對勁。
以前隻是對這小太監過於關注。
可現在……
景隆帝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快些好起來吧,朕再不強求你對食了。”他說。
薑鬥植咻地睜開眼睛。
什麼對?什麼食?
好你個皇帝,你果然對小嫵起了那種心思!
錦衣衛指揮使差點一刀搠出去。
景隆帝又道:
“是朕沒想通自己的心意,過分了些。”
“你放心吧,朕已將奉僖複職。”
薑鬥植聞言,心中警鈴大作:
什麼心意?這裡頭怎麼還有奉僖的事?
難道是替刑事發……
“可奉僖是不解風情之人!”景隆帝突然拔高聲調,猶如一記大錘,敲在薑鬥植心上:“你莫再戀著他了,朕不願意見到你受傷害!”
薑鬥植如遭雷擊,瞠目結舌。
奉僖怎麼也上桌了!
景隆帝見床上的人遲遲不回話,以為林嫵還在生氣,心中便有些悶悶不樂。
小芳真這麼怨他?
他隻得邁著沉重的步伐,落寞離開。
下午再來,便帶了一個箱子。
景隆帝素日金尊玉貴的,一盞茶都有人替他端著,親手搬一個箱子這種事,真是聞所未聞。
一路上把太監宮女都驚呆了。
他目不斜視,進了林嫵的房間,將箱子放在桌上,然後打開。
金碧輝煌。
景隆帝若無其事道:
“你不是想要鎮紙和筆洗嗎?朕讓人把國庫裡好的都撿出來了。”
“以後,你就用不著滿地亂撿了。”
聞言,帳子裡的文質公子,緩緩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