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聽了,笑得伸手去擼了一把她的頭頂:
“你這小太監,腦子裡頭都是鬼點子!”
於是,接下來一連七日,才到四更天,正是夜裡睡得最沉的時候,酣睡正香的太後,突然被嬤嬤叫醒:
“太後娘娘,聖上,來向您請安了……”
自然,景隆帝是沒有親自來的,而是林嫵捧了翰林院給代筆的請安辭,每日更新一份,在太後寢殿外頭高聲朗讀。
言辭懇切,感天動地,聽得太後眼冒淚花,哈欠連連。
她即便不想起床,這麼一通無感情的朗讀,吵也被吵醒了。
如此這般,不過幾日,本來就睡眠淺的太後,老年斑都多了幾塊,臉頰垂得像哭了三個大夜的喪。
這一夜,林嫵來到太後寢宮外,還要再念。
太後氣衝衝地走出來,指著她罵道:
“彆念了!”
“這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林嫵趕緊低頭,恭恭敬敬地說:
“回太後娘娘,聖上聽了朝中諫言,深感孝道有虧,愧對太後,每每想起此事,便也不能寐,定要狂書請安辭一份,來向太後請安,方能全了這個孝心……”
“混賬!”太後捧著腦袋,要瘋了:“彆來了,以後都給哀家請安了!”
林嫵佯作驚慌:
“這怎麼可以?太後每日召見聖上,可見思子心切。聖上唯恐自個兒的孝心不足,寒了您的心……”
“行了行了。”太後暴躁道:“以後哀家不召他來請安了,行了吧!”
然後,氣衝衝地回屋去了。
林嫵恭恭敬敬,高聲地喊了一聲:
“謹遵懿旨!”
然後袖子一甩,事了拂衣去。
終於可以睡個整覺了!
不過,也因為這事,她引起了太後的注意。
這一日,太後坐在鳳椅上閉目養神,前段日子總是被半夜吵醒,她元氣大傷,如今還恢複不過來。
容嬤嬤輕手輕腳走進來,低聲請了個安。
太後才微微掀開眼皮:
“如何?外頭傳的,可是真的?”
容嬤嬤先是哎喲了一聲,然後露出嫌惡的表情:
“太後娘娘,說出來真怕汙了您的尊耳,但依老奴所見,此言不虛……”
太後立即來了精神,目光灼灼,咬牙道:
“景隆帝真是瘋了,德不配位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養著那麼個以色媚主的佞宦。”
“我大魏天下,在他手裡,儘毀矣!”
容嬤嬤連聲附和:
“可不是麼,太後娘娘,您是沒見著,聖上對那小芳太監看得緊,一日也離不了身。”
“同出同入,同席同食,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砰!
太後拍了一下桌子,立起兩個眼睛,怒道:
“荒唐!”
“聖上遲遲不立皇後,後宮又凋零,致使登位至今尚無半個子嗣,卻又染上這龍陽之好,被區區一個佞宦所迷惑。今後,如何治國平天下?”
但容嬤嬤的眼神卻閃動了一下:
“太後娘娘,其實,這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