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嫵一時間還未領會她的意思,容嬤嬤就猛地推了她一把。
“蠢東西!既是錯了,你還敢站著認?”容嬤嬤罵道。
“趕緊跪下,方是認錯的誠心!”
林嫵心中大呼後悔,她沒料到外麵的世界如此險惡,護膝忘帶了。
再者,她跪下了,還怎麼一路小跑跟車?
容嬤嬤顯然經驗豐富,嘴角揚起獰笑:
“你還磨蹭什麼?”
“昔日福元大太監伺候魏高祖,打碎了一隻茶盞,心中有愧,膝行十裡伴駕,那才是真忠奴。”
“一樣是太監,你可得學著點啊。”
林嫵聽得都懵了,什麼,膝行十裡?
她這小膝蓋,跪下就夠嗆了,還膝行,這一路砂礫石子,不是鬨著玩的,不出一裡,她就能殘廢。
太後可真會折磨人。
可容嬤嬤那狠獰的眼神,恨不得化作兩隻手,將她按下去。
林嫵自然是不樂意,可容嬤嬤不愧是上一屆宮鬥冠軍的得力助手,歘地掏出了一根長針。
“你還不跪,是否目無太後?實在狂妄。”容嬤嬤說。
“這針刑正好治一治你!”
“我跪,我跪!”林嫵哀聲求饒道,然後吸著鼻子垂頭跪下去。
馬車上的太後顯然是看爽了,甚至將簾子掀得更開一些,伸出半個頭來,要看跪在底下的,林嫵的慘狀。
而林嫵,這一跪可謂驚天動地,動作之大,踢飛了好幾顆石子。
這其中,她趁亂捏了一顆,朝容嬤嬤的腳踝射去。
容嬤嬤正諂媚地給太後使眼神呢,冷不防感覺腳踝一痛,加上正在疾步趕車,便直接摔倒了。
一個老宮女摔倒,本也不打緊。
可她好死不死,摔到馬屁股上。
而她的手裡,又正好拿著長針……
景隆帝本在馬車中,聽臣子彙報急事,突然聞得後頭馬兒慘烈地長嘶,然後一陣尖叫與嘈雜。
“發生了何事?”他皺眉道。
一個太監來報:
“聖上,是太後的馬兒受驚,馬車,翻進溝裡了!”
景隆帝的眉頭皺得更緊:
“怎麼是你,小芳呢?”
太監低頭:
“小芳公公,在太後那兒……”
“什麼!”景隆帝本來四平八穩坐著,聽他這麼一說,馬上探身出了馬車。
“薑鬥植何在!”他喝道。
薑鬥植在前麵開路,紅衣紫帶,策馬奔騰。
聽到聖上有令,便急急折回來。
聽到景隆帝說是去救小芳公公,哦不,救太後,他便神色一凜,疾馳而去。
景隆帝亦搶了隨行侍衛的馬匹,翻身上去,夾腿驅馬,風一般地跟上了。
不過須臾,兩人雙雙抵達水溝邊。
隻見華麗的鑾駕,摔在滿是淤泥的溝裡,太後被人攙扶著,正狼狽地從裡頭爬出來。
可景隆帝完全顧不上看她,他隻擔心地盯著,摔在水草中,那渾身濕透的人。
大約是被水草勾破衣裳,肩膀都露了一半。
而柔嫩的長腿,也在日光下,閃著白光。
“小——”
他剛要說話,薑鬥植卻噌地拔出了繡春刀: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