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父稀罕夠了女兒,這才想起來要招待女婿。
謝晏曾聽人議論,說秦摯和其祖父、父親兄弟,一整門秦家人,都是命裡帶福帶官的好命人。
能賦職督察院的,哪個不是清正廉潔、剛正不阿之輩?
人人不敢得罪,卻也不喜,不多親近。
所以凡是三司在位的官員,在外結交都不多。
偏偏秦摯廣交友人,在京中很是吃得開。
他有項難得的本事,為人真誠,在正事上再嚴苛再狠心,也不會讓人心生怨恨。
對此人,皇帝的評判是:“雖滑但忠,是非能辨。難得的良臣。”
秦摯是這樣,秦家人也都如此。
麵上看著沒什麼心眼,老實本分。
其實心裡自有一杆秤,並且恪守底線,不會行不忠不義之事。
上梁正了,下梁不歪。
這樣的人家教養出來的女兒,不會錯。
所以即使秦知宜不是有手腕的精明貴女,不善任主母,侯爺夫婦對她也喜歡。
謝晏對這樣的家風和人品也是敬佩的,隻是他沒料到,秦知宜像冬眠未出洞的懶蛇。
待到了正廳裡,秦家男丁都留下來,陪同姑爺。
女眷則都和秦知宜去了暖閣。
秦母鄭映瀾把已出閣的大姑娘都請了回來。
秦知宜的母親、姐姐、大嫂嫂、二嫂嫂,還有小妹,全都在。
一家子女人坐在一起,說話和笑聲接連不斷,就沒停過。
待說夠了日常,鄭映瀾讓沒出閣的姑娘們去彆處玩,屋裡隻留了已為人婦的。
秦知宜沒意識到母親要做什麼,還問:“怎麼叫菱兒她們出去了,在一起多熱鬨?”
大姐秦知瑜捏了捏她的臉。
“你啊你啊,怎麼出嫁了還這麼懵懂。”
秦知宜更傻了:“什麼?”
秦母和嫂嫂她們紛紛笑了起來,笑罷過後,鄭映瀾牽著二女兒的手。
“我的心肝,世子他待你好不好,夫妻之間可還如意?”
說這些話讓人羞赫,但是鄭映瀾做母親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希望女兒事事都好。
更何況,嫁人生子,夫妻關係是重中之重,沒什麼不好意思問的。
這會兒,秦知宜也回過味兒來了,脆生生地說:“我和夫君還沒行周公之禮呢。”
她一語驚四座,諸位女眷的笑容都齊齊僵在臉上。
全場靜默的這幾息時間,她們腦子裡都想象了許多嚴重的情況。
世子謝晏不喜歡秦知宜、他不舉、他有龍陽之癖,等等……
凡是正常男兒,成了親,同床共枕,誰見了秦知宜這樣嬌俏貌美的姑娘,沒有幾分心動呢?
在座都是已為人婦的,都知道新婚兩日還未圓房的情況少之又少。
秦知宜又不在月事期,不是謝晏個人問題,還有什麼原因會令新婚夫妻井水不犯河水呢?
秦知宜見阿姐嫂嫂都麵色古怪,不解問:“夫妻一定要洞房嗎?世子他不是不喜歡我,應當隻是還不習慣吧。”
這倒不是推脫和胡說,是她自己感受到的。
洞房那日,謝晏也曾不受控過,但是秦知宜看他看到她的臉時,有一瞬清明,眼神克製。
在秦知宜的理解中,這是謝晏在不好意思。
後來秦知宜自己琢磨過了。
外傳謝晏清貴孤高,若他隻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二人躺在一處,就獸性大發,反而不像他。
所以秦知宜並不介意此事。
正好,她也還沒做好準備呢。
之前會主動抱他,隻是因為她懂事,知道那是她該做的。
母親大姐她們本不信,但是因為秦知宜態度從容,不慌不忙的,也就作罷了。
放不下心的鄭映瀾隻能叮囑一句。
“若世子待你不好,千萬不能瞞著母親和你父親,我們會替你做主。”
秦知宜點頭,如從前一樣依偎在母親懷裡,滿心甜蜜。
她想得開,不操心,但姐姐和嫂嫂她們麵上的笑容變淡了幾分。
望著她的眼神變得重了,藏著說不出口的擔憂。
都說秦知宜嫁得好,威靖侯世子是京中閨閣少女心之所向,誰能想到,結果這人竟錦繡在外。
秦知宜自己樂觀,她們這些年輕的婦人卻沒法不往心裡去。
不僅擔心謝晏是不是不好,也怕他心裡裝了彆人。
不論是哪一種,秦知宜往後的日子都不好過。
偏偏這些事都是有口難言的苦,她們這些做姐姐的,做嫂嫂的,再擔心,也幫不上什麼忙。
教人憂心。
再說正廳裡的男人們。
謝晏和秦家的男丁坐在一處,仿佛誤入此地的陌生人。
秦家人熱情好客,把不多話的謝晏襯得更寡言。
有人問他話時,他倒是都有應有答,但幾輪下來,氣氛越來越乾癟。
待沒話說了,秦父和秦知宜的哥哥們,隻好聊起彆的事,讓謝晏當個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