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天亮出營帳,隻覺人去樓空,空蕩蕩的感覺,走動的人沒多少,去帥帳,帥帳空蕩蕩,去夥房,夥房空蕩蕩,連著楊兼都不在,隻有零星幾個受傷的兵卒。
璃月覺得不對勁,她的郎君呢?尋去袁琴那兒,孫庭庸在外走動,璃月問:“你可見到我家楚郎君了?”
孫庭庸疑惑:“半夜就出征了,你不知道?”
“嗯?他沒跟我說他也要去打仗呀,怎麼就出征了?”
袁琴出營帳道:“應是不想叫你擔心,沒跟你說。”
璃月不大開心道:“討厭,他的護心鏡都還沒準備呢,這多危險,他有沒有說出去幾天?”
孫庭庸搖頭,“不知,元帥隻叫我幫他看營帳。”
璃月深吸一口氣,想責怪又不好責怪,說個實話怎麼了,她也不會攔著,能做的就是多叮囑幾句話。
孫庭庸道:“我看你們女兒家無事就回吧,在這兒著實無用。”
璃月道:“怎麼無用了,我可以伺候他起居用飯。”
“這些本就是楊兼的事,缺你嗎?”
璃月又反駁:“我本就是他的婢女,跟著也影響不了他。”
這話叫孫庭庸不爽,尤其攔著周蘭韻喜歡懷瑾,不客氣道:“你是真把自己當婢女嗎?真把自己當婢女,做什麼擋著周姑娘。”
璃月蹙眉,擋著周姑娘?什麼擋著周姑娘?
愣了愣,她想起來了還是一年前的事,道:“依著孫大人看,我家郎君跟誰我都不應該擋嘍。”
“你把自己當婢女就不應該擋。”
“哦,那我把自己當他妻子吧,往後我就名正言順攔著所有近他身的女子。”
“妻?”孫庭庸不免打擊:“真以為他現在是庶民你好配的上他?是不是庶民,那是皇家人自己的家事,今日是庶民,明日依舊是太子也不一定,而你,憑著幾年的伺候倒是能給個良娣身份,便是良娣,那也得查上祖上八代,若有半分汙點,便是個良娣也是極高的恩賜。”
這**裸的現實叫璃月麵色泛白。
袁琴聽不下去,站在璃月身前氣憤道:“孫大人,你怎好這般說話,那人是太子怎麼了,不是太子又怎麼了,你這般拿身份說事,未免叫人心寒。璃月這般好,在我看來是要極好的男兒才能配的上她,楚公子若是看不上璃月的家世,大可以不來招惹璃月,既然心生歡喜愛意,就要對璃月負責到底。哪怕他日他有新歡,要另娶,也應該給璃月一個尊重體麵,大家好聚好散。”
袁琴轉頭安慰璃月:“彆聽孫大人的話,咱們草原上的女孩,喜歡一個人就是一心一意的,就是不喜歡也是敞開了說,沒必要聽他亂七八糟的這門第之言。”
袁琴的話並沒有安慰璃月,她不是草原上的女孩,她是看著京城貴胄,門閥士族,平民百姓,奴隸賤民,這般那般事過來的。她見過老百姓的悲哀,也見過老百姓的簡單的幸福,她見過權貴的錦衣玉食,也見過貴族的爾虞我詐,各番世界她見過的不少,故而她不確定她與楚郎君的將來,或許真如孫大人所言,而今楚郎君為帥,難保打了勝仗就回去做他的太子了,而她依舊是個婢女,因著祖上八代,她成了郎君的侍妾。袁琴說的好聚好散,在權貴來說,那是不可能的,一旦是權貴的們的所有物,彆說自由,你連自己都沒有。
袁琴見璃月不對勁,忙道:“璃月,你彆多想,孫大人哪裡是懂愛之人,他若是知曉男女間的感情,就不會與你說這些。”
璃月道:“孫大人說的是事實,所以,郎君從不說會娶了我。他亦是在乎門第之人,當初郎君對著上門的媒婆嘴上也是看重大小門戶。”
袁琴愣,“不是吧,那你...…?”
“袁琴,我已預見我跟楚郎君的將來,他日...”她轉移話題看向孫庭庸,“孫大人,周姑娘不明自己的心,你也看不明白嗎,也難怪周大人整日皺眉不展。”
“你什麼意思?”
“反正,周姑娘不會是郎君的正妻,那日她送你三裡地,是對你的念念不舍,她自己不知罷了。”
說完,璃月轉身,她得好好思量自己的將來。
袁琴跟上璃月,回頭看一眼孫庭庸。
孫庭庸愣在原地,麵色同樣泛白,他…拒了周家親事。
兩個女兒家在夥房忙碌,璃月煮白粥,剩下在軍營的都不打仗,糧食不夠吃,隻能喝白粥了。
袁琴小聲:“璃月啊,你剛才什麼意思?”
璃月也不知道怎麼說,直覺不是很好,道:“我大概是跟郎君無緣的,將來我若是跟郎君分開,你便幫我跟郎君說一句話,就說我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
“啊?”
“現在,我便把自己當成他的妻,他現在對我一心一意,我自也不好對不起他的情,做好自己就成。”
“那你跟他......”
“什麼?”
“你是他的人了麼?”袁琴小聲。
璃月搖頭:“還不是。”
“哦,我覺得,你二人有些話得說開了。”
“怎麼說開,我一個婢女,真說開,郎君若真有門第之見,我不難堪麼。”
“那你不委屈嗎?”
“我這人凡事講究一個良心過的去,委屈自己那也是我自個兒願意,誰叫我喜歡他,且今日我付出了,他日我與楚郎君真到那一步,他也會留有餘地。”
袁琴聽著都歎氣,道:“怎麼跟周琪瑞這種情況不一樣,我以為你比我好多了,楚公子是元帥,又是貴族,你又那麼能乾,是我想羨慕也想嫉妒的一對良緣,怎麼聽著也有這諸多難事兒。”
璃月好笑:“你說反了吧,周琪瑞才是萬裡挑一的好緣分,你有家叫我好生羨慕,周家又那麼明事理,怎麼看,你都是叫人羨慕嫉妒的人好吧。”
“你說反了,我爹娘常說你好,這般好,那般好,楚郎君又是那般能乾有作為的人,他們對著我卻時常歎氣。”
“這麼看來我倆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兩人說完,對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