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赫敏分開後,菲利克斯回到辦公室,轉頭又出現在七號教室裡。
七號教室的空間似乎再次擴大了,思維與現實在這裡交彙,可能正常走幾步路的距離在這個地方就會變成一條街道、一個漂亮的花園……菲利克斯偏離學生平時上課用到的小徑,穿過層層霧靄,眼前浮現出一個簡陋的小村莊。
菲利克斯站在一個平凡的小房子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格林德沃的記憶體,令菲利克斯詫異的是,他麵前的不是一個年輕者的形象,而是老年時格林德沃的臉,但仔細看上去又有些不同。
“我知道你要來,所以用這幅麵孔見你。我一直在等你。”老人咧開嘴,笑道。他穿著一件紫色的晨衣,神態平靜而從容,看不出絲毫的戾氣。
兩人相對坐下。“你有話對我說?”菲利克斯問,接著又好奇地看了老人一眼,“你現在是完整的嗎?我的意思是,你的記憶——”
“當然,當然。”格林德沃說:“在我和你說話的這一刻,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完整。你知道嗎?待了一段時間後,我其實對這裡不怎麼滿意。”
“為什麼?”
“一個原因是:太枯燥了,整個空間裡隻有兩個記憶體擁有生命的特征,相當於半個活人。”格林德沃說,這令菲利克斯相當詫異,因為記憶體雖然看起來像是還活著,但他們在存在方式上和真人比有很大區彆,比如對時間的感知上。
“你的表現同樣讓我驚訝,看起來和常人無異。”菲利克斯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格林德沃的記憶體說,對方笑了笑,沒有說話。
“除了第一個原因呢?你說在等我,所以和我有關?”
格林德沃微微點頭,接著又慢慢搖了搖頭。
“我一開始確實是這麼想的,葬禮結束後,我決定留下必要的信息,雙方開誠布公,但你一直沒來……後來那些幽靈告訴我你這段時間做了什麼,我又覺得沒必要說了,你完全領會了我的意思。”
“那今天——”
“算是告彆吧。或者,你想聽聽我講述一段往事?你知道嗎,我見過他們,但他們卻不記得我,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時間倒流,一切重新開始,但隻有我記得真正發生了什麼。我的記憶成為了負擔。”
“你是指鄧布利多,還是他的妹妹阿利安娜和侄子克萊登斯?”
“奧瑞利烏斯,”格林德沃慢慢地說,“我更喜歡這樣叫他,那個孩子曾幫了我不少忙。”
菲利克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奧瑞利烏斯·鄧布利多,”格林德沃說:“我清楚地記得……就在七十年前。拉雪茲神父公墓的地下集會中,在我的精心策劃下,他選擇加入我的隊伍。你無法想象我對他的重視。”
“因為他的身世?”菲利克斯問.
克萊登斯是鄧布利多的侄子,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鄧布利多和阿不福思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以說這在當時是一個巨大的秘密,格林德沃能知道絕對花了不菲的工夫。
“不止這個原因,他還是一個默然者,一個活到成年的默然者。他的潛力難以想象,在從沒接受過係統的魔法教育下,光是憑借本能就超越了九成九的巫師——我原本打算讓他繼承我的事業。”
菲利克斯對這個說法感到詫異,他看著格林德沃,格林德沃沒必要說謊,菲利克斯順著這個思路理清了很多散亂的線頭。
格林德沃當時最大的障礙就是鄧布利多,哪怕有血盟攔在兩人之間,但隻要格林德沃不放棄統治巫師、統治麻瓜的夢想,他們肯定會走向對立,整個世界都會逼迫他們這樣做。
最後證明,連最牢不可破的血盟都破碎了。
“我不會坐等鄧布利多找上門,而是搶先一步動手,我的計劃是培養出能夠和鄧布利多相抗衡的巫師。”格林德沃慢悠悠地說。
“培養出一個大法師?這個想法也太大膽了。”菲利克斯忍不住放緩呼吸,他把自己放在格林德沃當時的位置上,都覺得千難萬難。
“確實有些異想天開,但我最終還是找到了辦法——甚至可能是唯一可行的辦法,默然者。”
菲利克斯恍然。格林德沃是知道默然者可以活過十歲的,證據就是鄧布利多的妹妹阿利安娜,也許他一開始打的主意是找到一個年幼的默然者,悉心照料,幫助他降服自己的黑暗魔力——默默然,但沒想到竟然意外收獲了鄧布利多家族流落在外的孩子,克萊登斯。
“一個在潛力上媲美大法師、情感上製約鄧布利多的孩子,簡直完美符合我的要求。”格林德沃的記憶體慢條斯理地說,仿佛本人坐在菲利克斯麵前,心平氣和地和他聊著過往的計劃,聊著不為人知的隱秘。
“那次集會還讓我抓住了魔法部的破綻,一名傲羅殺死了前來聽我演講的普通民眾,這給了我一個完美的借口。不是我尋求暴力,從那時起,聖徒與魔法部的現有秩序展開了正麵對抗。”
“我的勢力迅速膨脹。這中間奧瑞利烏斯和一個會讀心術的女人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前者一邊接受我的教導,一邊出現在世界各地,將各國的傲羅打得潰不成軍;後者——我記得她叫奎妮,用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識破了大批安插進來的眼線,她的能力悄無聲息,可以一直維持下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格林德沃平靜地說。但菲利克斯知道馬上就要進入轉折,果然——
“我一直隱藏著奧瑞利烏斯身世的秘密,拿它當做殺手鐧,準備在關鍵時刻使用。但接連出現了幾個意外,一方麵,他身邊的那隻鳳凰隨著他出現在戰場,變得有名起來。一隻鳳凰——”格林德沃“嘖”了一聲,“鄧布利多家族中流傳了一個傳說,當成員急需時,鳳凰就會出現。可能正是這個原因才引來了鄧布利多的懷疑;我不得不減少他的外出。”
“好景不長,他的身體出了狀況,能力變得極不穩定,我想了一些辦法,但還是隻能看著他的身體走向崩潰,也許這就是默然者的宿命……我對此很失望,我相信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他主動要求找上鄧布利多,但我拒絕了,他現在完全不是鄧布利多的對手。後來……後來他的小女朋友找了過來,她是一名血咒獸人,當兩人再次見麵時,她身上的問題同樣很嚴重了,一天當中大部分時間都是蛇的樣子。他們長時間待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奧瑞利烏斯消失了一陣,再回來時兩手空空……“
“那個女人叫納吉尼?”菲利克斯問。
“你也知道她?”
“我知道,甚至還見過她一麵,不過是以蛇的外表。我想是奧瑞利烏斯把他放生了。”
“放生?”格林德沃低聲重複了一遍,“我以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