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躲在太子懷裡,耳邊百姓的喧鬨聲、廝殺聲、兵器碰撞聲胡亂交織在一處,很快又夾雜了刀劍劃破皮肉的悶響。
她久居深宮,哪裡見過這樣刀刀入肉的廝殺場麵,可莫名地,躲在男人堅實有力的臂彎中,好像一切都不需要害怕。
她隱隱猜到,太子殿下就是提前知曉燈塔坍塌才決定出宮的,官兵及時引開百姓也是殿下在暗中部署,提前準備好應對措施,甚至方才還能耐著性子陪她逛一段路,這就是運籌帷幄!
「殿下真厲害!」
太子撫了撫她鬢邊的兔耳朵。
這丫頭倒還不笨。
喜鵲橋邊一群百姓躲得遠遠的,許是聽到方才黑衣人喊話,注意到那橋邊高大挺拔的錦衣男子竟是太子,一時又驚又懼,甚至超過了對千都門燈塔坍塌的恐懼。
“是太子!太子出宮了!”
“今夜這燈塔倒塌不會就是太子做的吧?他想要殺了我們所有人!”
“肯定是他!他又瘋又癲,以殺人為樂,他什麼事做不出來!”
雲朵聽到這些議論,登時氣血上湧,朝不遠處叫囂得最厲害的青衣男子道:“你胡說什麼!是太子殿下救了你們!若不是殿下,你們早就被燈塔砸傷了,你們非但不感激他,還汙蔑他!”
太子對那些謾罵早就習以為常了,他不在京中這些年,明成帝與皇後是如何編排他的,他心知肚明,無暇自辯。
隻是意外,這丫頭竟肯為他當街與人起爭執。
那青衣男子尋到聲音的出處,原來是那躲在太子懷中的妖姬,他大著膽子道:“你沒聽到嗎?太子暴虐無道,人人得而誅之,這些黑衣俠客都是來替天行道的,今日就讓太子和你這妖姬一並身首異處!”
雲朵還想再罵,置於腰身的大掌驟然一緊,手裡的兔兒燈突然被人抽走,再反應過來時,那提燈的木杆已經直直刺入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媽呀!我的燈……」
太子蹙眉,低聲道:“孤會還你。”
雲朵:“……”
來不及回答,又有四五名黑衣人朝他們的方向提刀砍來。
雲朵手忙腳亂地拔下發髻上最不值錢的絹花簪子,塞進太子手裡,“殿下,這些都給你當暗器用!”
「這個也一並還我哈,最好用金釵來還。」
太子無奈接過,大掌一揮,幾枚簪花瞬間猶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出,打前頭幾名黑衣人登時應聲倒地。
「好厲害!」
那為首的黑衣刺客注意到這邊動向,與身側三名同伴眼神交接,為首者提刀從正麵攻來,另外三人迅速飛身散開,從側麵與後方包抄。
太子踢開左側方黑衣人的手腕,一手摟緊雲朵的腰身,另一手奪劍橫掃,擋下後方和右側的攻擊。
此刻雲朵的正前方,正是那一身武藝高強的刺客頭領。
他一身黑衣,黑色的頭巾和麵巾將臉部遮掩得嚴嚴實實,隻剩一雙森寒漆黑的眼冷冷盯著她,一個眼神對視後,那人立刻抬起手中長劍,猛地向她刺來。
雲朵嚇得一哆嗦,後背冷汗都冒了出來。
「完了!這次小命真要交代了!」
然而在那劍尖距離自己不過半丈之時,太子猛然側身,手中劍光一閃,哐當一聲擋下那招淩厲的攻勢,又與這刺客首領交鬥起來。
雲朵小心翼翼躲在他身後東躲西竄,也是頭一回親眼見識到太子殿下的武力,身形矯健,出招悍厲,舞出的劍招淩厲漂亮,確實比宮宴那隻會花拳繡腿的伶人精彩多了。
緊張的同時心潮澎湃,指尖甚至能夠感受到隨著招式的變化,太子腰腹肌肉也在不斷繃緊、張馳和震顫。
「這也太強悍了!難怪能折騰我一夜。」
太子:“……”
每一次膽戰心驚,以為要丟小命的時刻,太子都能及時出手替她擋下殺招。
隻是黑人的攻勢越來越迅猛,幾乎是抱著釜底抽薪的態度,隻攻不守,招招狠絕致命,而她的存在終究是個累贅,黑衣人發現太子的身後掛了個拖油瓶,又極力地護著,所有人改換目標,凜凜寒刀直衝她攻來。
「不要啊!」
「我買的鎮店之寶還沒來得及細品,可不能就這麼死在這兒啊!」
數十道劍鋒寒光交織,雲朵嚇得閉緊雙眼,腰身被人扣緊,隻感覺自己被提著飛上躍下,眼前刀光劍影應接不暇,又是一番激烈的纏鬥。
好幾次驚險異常,雲朵甚至感受到劍刃幾乎擦著臉頰而過,轉眼又被太子見招拆招地化解。
然後隨著越來越多的黑衣人加入,殺招也愈發猛烈,嘈亂的兵器碰撞聲中,雲朵隻聽到耳邊突然傳來太子一聲悶哼,她的心也隨之猛地一沉。
“殿下,你受傷了?”
太子暗暗咬緊後槽牙,沒有應聲,身形隻微頓片刻,劍尖從麵前刺客的胸口猛力抽出,複又與那圍過來的十餘人纏鬥起來。
好在秦戈等人及時抽身前來,分散了太子周遭大半的武力,黑衣人漸顯弱勢,最後終究不敵太子手下親衛,一個個死於亂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