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退了兩步,扭頭就走了。
方淼被他撇在原地,急中一愣。
“看見沒有,這才是做屬下的樣子,你在禁軍裡,連服從兩個字都沒學過嗎?”魏京華朝他眯了眯眼。
方淼心緒難平,卻在她清澈的目光之下,說不出話來,隻得道,“是,屬下告退。”
……
日落黃昏之時,魏京華先行離開了府兵衙門,換了一身男裝再回來盯著。
沈仕揚一直到天色漸黑才牽著馬從裡頭出來。
他到府衙外的街道上,左右看了一眼,翻身上馬。
這會兒街上還有行人,馬匹跑不太快,魏京華沒有騎馬,穿街走巷卻也能追得上他,且不易被發現。
沈仕揚先回了府,換了一身衣裳,這才轉道去了醉鄉樓。
醉鄉樓看似並未被全包下來,樓下大堂裡也坐了許多飲酒說笑之人。
魏京華裝作散客,預備混進大廳之時,忽然被人攔住去路。
“客滿了!去彆家!”
“那兒不是還有空座嗎?”魏京華粗著嗓子說,“我就一個人,不占……”
“跟你說客滿了,就是客滿了!”對方立即挽袖子發怒,“聽不懂人話怎的?”
“唉,算了算了!對不住對不住!”掌櫃的立即從櫃台後頭躥了出來,攔住發飆的食客,塞了幾枚銅錢到魏京華手裡,把她往外推。
魏京華斜眼瞟了瞟大堂,這才發現,這些人雖然衣著打扮各有不同,但看起坐姿,形態體貌……一個個肌肉鼓隆,身形矯健。
什麼時候酒樓的食客都是一個標準了?
這分明是某些人的護從便衣假扮的!
魏京華不由暗自唏噓,二皇子也小心太過了吧?
這裡可是京都,街巷兩頭都是金吾衛,街上高喊一聲抓賊,金吾衛不超過兩分鐘就能趕到。
他請沈仕揚喝酒,用得著帶這麼多人嗎?
魏京華正搖頭時,眼角餘光一瞟,卻見遠處一匹高頭大馬停在了醉鄉樓的正門前。
門口立即湧上前去好幾個人,爭搶為他牽馬引路。
魏京華立時眼皮子一跳,他怎麼來了?酒樓已經被二皇子包圓了,他莫非也是二皇子請來的?
魏京華想喊他一聲,又惟恐叫大堂裡那麼多護從生疑。
她又想直接走過去引起他注意,可還沒等她靠近,掌櫃的就把她攔住了。
“我說郎君您怎這麼死心眼兒?附近酒樓那麼多,隔不遠就是稻花香酒坊,您非得在我這兒硬磕啊?見好就收吧!”掌櫃的指了指她手裡的幾個銅錢勸道。
魏京華把銅錢揣進懷裡,“多謝。”
說完她沒離開,卻是轉道去了酒樓後頭,扒著窗欞一躍,蹬著牆爬上二樓的窗戶。
她已經觀察過了,這屋裡沒人。
她費力的撬開窗戶,剛跳進屋子,門口卻傳來小二的聲音,“客官這邊請!”
魏京華心頭一驚,甩出她的利器“打鉤”,勾住房梁,她拽住繩子,借力蹬牆而上,迅速的攀住房梁,傾身趴伏在房梁頂上。
吱呀一聲門響,門外的人邁步進來。
魏京華屏住呼吸,不敢妄動,眯眼看著門外進來的人。
“爺隻管喝酒,卑職幾個就在這隔壁守著,等爺喝完了,卑職幾個護送爺回去。”常武說著話,欲往屋裡頭走。
站在門前那人,卻忽的伸出手來,“這房間不好,你們去隔壁那間。”
常武一愣,錯愕的看他一眼,卻不敢質疑。
“走走。”常武招呼著人退出去。
這人剛邁步進屋,二皇子卻又來到門口,“叔叔怎的還不來喝酒,快來,席麵已經備好了,就等叔叔入席。”
“等我做什麼,你們隻管喝。”屋裡人哼了一聲。
“叔叔不來,我們怎敢開席?”二皇子笑著要往屋裡來請。
屋裡人卻猛地把手放在腰帶上,伸手解開。
他外頭長袍猛地一散。
二皇子的腳步頓在門口,表情呆滯的看著屋裡的男人,嘴角都抽搐了,“叔叔要……”
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我要更衣。”屋裡男人說。
“叔叔才剛來,怎麼就要更衣呢?”二皇子臉色不自然,狐疑的打量屋裡一眼。
男人嗬的笑了一聲,“要不,二皇子進來看著?”
“不用了,不打擾叔叔,叔叔好了就快來!”二皇子砰的將門關上。
屋裡屋外靜了好一陣子,站在房梁底下那男人忽而抬頭,看著魏京華藏身之處,“還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