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表情立時變得驚悚無比。
“你是什麼意思……”
“若是能叫二皇子這般孝順的侄子,陪著王爺,他便是治不好,也必不寂寞了。”魏京華語氣幽幽,話音緩慢。
但她的動作卻一點兒也不慢,抬手之間,唰唰唰,又是幾根針紮在了二皇子的肩頭脖頸。
二皇子立時瞪大眼……他也隻剩瞪眼了!
叫,不敢大叫,喘氣兒都疼。
抬手,不敢抬,一動渾身都麻……
這會兒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嬌花帶刺,美人如蛇蠍……
“嬸嬸,嬸嬸快放過我吧!叔叔必定能好的!待叔叔病愈了,我們還要開懷暢飲三百杯……”
“你怎麼敢來?怎麼敢坐到這架馬車上呢?”魏京華忽然開口,冷冷打斷他的話。
二皇子聞言一噎,不由自主的向後縮了縮脖子……
他後悔了,他想下車!常武乾嘛不死命的攔著他,不叫他上來才好?
這女孩子原本的眼睛清澈透亮,多麼漂亮。
可此時,她眼睛裡一片死寂,看起來真是駭人!
“我錯了,嬸嬸,你拔兩針,我腿腳便利我就坐到對麵去!不不,我現在就下車去!”二皇子急聲說,聲音裡帶著哀求之意。
倘若他不是惦記著,自己好歹是個男子漢大丈夫,隻怕他要哭出來哀求了。
那長長的針,隔著衣服,也把他紮得死死的,針尾一顫顫的,叫人打心眼兒裡發怵。
“嗬,二皇子記性不好啊?不如我提醒你一下?”魏京華垂眸看著殷岩柏,又輕輕拉起他的手攥在手裡。
她根本不看二皇子,聲音卻冷冰冰的,縈繞在他耳畔。
“當初你過生辰,辦生辰宴,卻騙我見太子,又叫王爺誤會我與太子。”魏京華緩緩說道,“幸得王爺信我,護著我,叫眾人散去,但那次的事情,還是叫我與王爺生了一場氣。”
“嬸嬸……我錯了!”二皇子欲哭無淚,女人愛記仇,這話不假。
“你錯了?”魏京華側臉,瞟他一眼,“就這一件事兒錯了嗎?”
二皇子眸子一縮,“還……還有……”
魏京華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給太子獻酒那件事兒……”二皇子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天知道他為什麼要上這輛馬車?為什麼要坐在魏京華的身邊?為什麼想著如此“試探”是檢驗晉王是真病還是裝病的好辦法?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就是活生生的寫照!
“不該偷了叔叔的玉佩放在山莊裡……不該嫁禍叔叔……不該挑唆叔叔與太子不和……”
二皇子表情扭曲,他身上疼,心裡更疼,這幾乎是紮在了他的心頭上,把他的心都紮的滴血。
“嬸嬸,可以拔針了嗎?”二皇子有氣無力。
“沒有了嗎?”魏京華問他。
二皇子一驚,猛吸了口氣,吸氣太猛,他立時疼的幾乎痙攣。
“還……還有嗎?”
“我姐姐難道就白死了嗎?”魏京華冷眼看著他。
二皇子瞳仁猛地縮在一起,“你說……說什麼?”
“她與她腹中的骨肉原本不必死,若不是你隻顧維護自己,她原本有機會活下去。”魏京華緩緩說道。
二皇子卻是忍不住痙攣抽搐,“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的?你胡說,她是沈仕揚的遺孀,被簡延照顧,與我有什麼關係?”
魏京華笑著點了下頭,“沒關係,她既能告訴我真相,也會自己來找你的。”
說完,她還真抬手取針。
不過片時,二皇子身上的針就沒了。
她側臉輕伏在殷岩柏的胸前,嘴角微微勾起,表情玄妙。
二皇子心頭卻一陣陣的發虛。
他惶惶不安,針已經拔了,可他仍覺的自己呼吸困難,胸口發緊發疼。
還有她最後那一句話,“她會自己來找你的”……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世上豈能真有厲鬼報複嗎?呸,他才不怕!他乃皇嗣,有龍脈保護!便是有厲鬼,又豈能傷他分毫?
“停……停車!”二皇子捂住胸口,朝外吩咐。
常武卻像是沒聽見似得,非但沒停車,還把馬鞭甩的啪啪作響。
二皇子心頭不安更甚,若非聽到他部下在外頭的說話聲,他簡直要懷疑,不是他帶著晉王回京……而是他被晉王給擄走了!
“停車!常武你聾了!我叫你停車!”二皇子實在受不了馬車裡的氣氛,他使勁兒按住自己的胸膛,死命的朝外喊道。
“籲——”常武這才勒停了馬車。
二皇子吃力的從車廂裡出來,他腳步不穩,險些一頭從車轅上栽下來。
常武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勉強踩著馬凳下了車,卻是腳挨著地,就彎腰狂吐起來。
“不……不走了,找最近的客棧或是驛館,下榻……”
二皇子話音落地,車廂裡的魏京華就勾起嘴角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