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煙沈崢!
“送進來吧。”
婢女把衣服放置桌上,瞧見一旁還擺著件臟了的月白長袍,低聲問道“小姐,這件衣服奴婢給您拿去洗了?”
霧氣騰騰,傅南煙鑽出水麵,墨色長發已浸成一縷一縷,彆有一番風味,她支著木桶,望著沈崢留給她的衣服出神。
“……小姐?”
上輩子沈崢的衣服都是她給洗的。他的外袍多為量身定製,需精心用手搓洗,不可太過用力,水不能浸的過多,否則繡上去的金線會斷開。
一開始她不會做。雖說從小身世就差,沒少乾活,可大多洗的都是麻布粗衣,放點皂粉搓一搓拿去晾乾就好了。所以剛開始著手洗沈崢的衣服時,可謂是慘不忍睹。
傅南煙剛被沈崢收為徒弟的時候,特彆殷勤。師父想喝茶?還沒等下人去拿茶葉,她就已經泡好了端上來,不由沈崢親自動手,她就已經將蓄滿茶水的杯子送到他嘴邊。師父要穿衣,她遣散了下人親自伺候,旁人不可近身,隻有她……
諸如此類,她做的樂此不疲,下人滿腹怨氣,沈崢卻縱容。
直到沈崢洗浴的時候她也要摻和一腳,她終於看到沈崢慌了,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似乎不知道該放在哪,他大半個身子都在水中,水滴順著臉頰流到脖頸……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關上門。
第二件事,說了句話,“師父身材甚好……”
他耳根驟然紅了,胸口微喘,薄唇張了張,終是憋出兩個字。
——放肆。
那些年仗著沈崢的縱容,傅南煙可謂是肆無忌憚,滿朝都對她恨的牙癢癢,連皇帝都打趣倘若哪日沈崢不在了,你怕是要被那些人分食殆儘,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她想也沒想,“不怕。師父在哪我在哪,管它人間地獄,我便一輩子賴定了。”
這話說出口,讓楚雲景知道了,為此跟她鬨了許久脾氣,她花了好大心思才把人哄好。
想著舊事,傅南煙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放那吧,我自己洗。”重活一世,傅南煙那該死的占有欲仍存在,強勢到哪怕是件衣服也不行,“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動它。”
……
傅康明的五十大壽可謂一言難儘,托福,傅南煙翻身住進了鹿鳴居——三夫人生前住所。
她把徐嬸也帶了過來,讓她不再做粗活,隻管歇著養老。吳管家惦記著老爺一句“多加照看”,便事事上心,挑了幾個聽話的婢女送過來,其中一個正是前幾日給她送衣服的那個,名叫迎妝。
“自那事兒後二夫人便臥床不起,閉門謝客,府裡頭都說二夫人這次病的很重。”
自搬進鹿鳴居後,傅南煙就沒出過院子,整日窩在房中,偶爾出去透透風,曬曬太陽,讓迎妝講講府裡發生的事。
傅南煙頭上蓋著一本敞開的書,悶聲道“她那是心病,一時半會好不了。”
端茶的迎妝不解,“心病,那可怎麼辦,有看心病的大夫?”
迎妝比她還小上一歲,傅南煙被她純真心性逗笑,“看什麼,躺上十天半個月發覺沒人搭理她,再大的心病也自
己便好了。”
為什麼沒人管反倒病好了?迎妝似懂非懂,沒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