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也死了嗎?”
“……我親手埋葬了它,在我們相遇的那片峽穀裡。”
孟冷玉“萬鳥有靈,我在這院子裡太過寂寞,你多為我找來幾隻,就當你不在時陪我解悶吧。”
“好。”
……
江姿嬋久久無法入睡。二十多年前,蔚雲戰場,火罐爆炸,熱浪侵襲,焰魔吞噬著每一條鮮活的生命,刺目的紅籠罩天地,血肉橫飛的肢體如雨般從高空濺落。
那是人間的阿鼻地獄。
她回想起來仍能聞見腥氣,濃鬱的令人作嘔。
她從床上爬起來到軍營的矮坡處透氣,夜晚格外的靜謐,她躺了下來,微風吹拂,涼意灌頂,江姿嬋這才覺得舒服許多。
“怎麼還不睡?”
宋繼踩著碎草在她身邊坐下。
江姿嬋“睡不著。”
宋繼“因為火罐的事?”
江姿嬋望著夜幕,她眼睛總是很明亮,望著一個人的時候亦如琉璃,如漩渦,輕易的就把一個人卷了進去。
“當年那場戰爭有多慘烈,我至今曆曆在目。西北那處平原遍地屍骨,無處落腳。一個人死去,活著的人會生出多少哀傷惦念?不在的,活著的……我們付出那麼多,二十年後,噩夢卻又一次襲來……”
“戰爭向來殘酷。”
“我知道。可能人老了,不如從前那般果斷。”
宋繼默了片刻,無聲地傾身躺下,肩抵著肩,握住了她的手。
“紅衣似火遝流星的江美人,這麼多年在我心中從未變過。”
江姿嬋愣住,偏頭望他,他英俊的臉近在咫尺。她十六歲離京,跟隨楚少危馳騁邊境,一直到如今,她身邊來來往往許多人,大多都已不在,唯有宋繼二十年如一日。流淌的歲月為他們填上皺褶,蹉跎的時光並非浪費,而是沉澱成一種比愛情更偉大,更深沉的情感,遠比愛情二字重要的多。
她微微紅了臉頰。
“我年歲已大,恐怕不能再生育。”
“不重要。”宋繼攥緊她的手,“我總想著時日尚多,優柔寡斷便拖到今日。這些話,我早就該說。我想要的是你,姿嬋,從始至終,你都是我眼裡唯一的色彩。”
他眼神熾熱,江姿嬋突然就覺得,那成了她夢魘的火罐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她勾唇一笑,反握住他的手,“對了,與你說件事。沈崢那個貼身小侍衛,你可還有印象。”
“怎麼了?”
“她是楚少危和錦樂的女兒。”
宋繼抿唇,“原來如此……”
“你怎麼這麼平靜?還是說你早就知道了?”
“沈崢太護著他,本就引起我些許猜疑。再者那孩子的性格著實很像少危,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是啊,如果他們還活著……就好了。”
宋繼把胳膊墊在她脖頸下方,緩緩將她摟在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發。
“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