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之曲終人散!
自大昭朝開國,不論今朝史書工筆如何粉飾太平,也掩蓋不了周國舅趁國亂竊權,自立為王的黑曆史。
當是時,李闖王都要把前明打的都要滅亡了,眼看著直逼紫禁城而來,沒料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結果周國舅卻反手一筆,聯合後金,直接摘了李闖王的桃子,繼而逼親妹妹周皇後自縊,逼得親妹夫兼頂頭上司崇禎帝以身殉國,斬殺一眾皇子公主,連宗室皇親、親近內侍、一眾高官文臣都沒放過,全部血洗了一遍。
其中還自然包含周皇後所出的,自己的親外甥及親外甥女,獻湣太子朱慈烺、懷隱王朱慈烜、定哀王朱慈炯、長平公主朱徽娖。
既然這皇位的來路不正,手段又這般殘暴,自然不能服眾。
所以自打大昭朝建立的頭一天起,就一直有人嚷嚷著要反昭複明。
即使曆經幾代帝王連續的鎮壓,恪守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鐵血政策,就算動輒連坐下大獄,但各種起義小團體卻如雨後春筍一般,雖然藏得嚴嚴實實,實際數量卻不少!而且參與者大部分都是農民,佃戶,像什麼複興會,什麼洪武門,什麼複庵盟大大小小名目眾多,這處剿了,那邊又冒出來了。
而且越剿越機靈,一看到苗頭不對,就撒腳丫子開跑,行跡極為難追蹤。
況且,又因為四處鎮壓這些起義軍,導致連年戰爭,人口銳減,農民頭上的賦稅也加重了,如此這般,懷念舊朝之風愈加盛行。
所以這竟是陷入一個怪圈,越剿匪,反而逼得更多人去當匪,所以就算說的好聽,是剿匪剿匪,竟不是撲滅其火焰,而且愈發的火上澆油了。
但就算這些人腿長跑得快,可幾十年打交道下來,也熟悉了他們的一些路數,就是這些起義軍,不論大的小的,有名號的還是沒有名號的,都會趁著每年秋收的時候,出來趁亂鬨一回事。
江南雖然號稱天下糧倉,但隱患也不少,單說就是每年收成的時候,各處都有些不太平。
自唐以後,均田製瓦解,土地可以自由買賣,一般有閒錢的人家,都會置些土地薄產。
除了這些豪門世家名下的土地都是自己的家負責耕種的,不過是在宗族內部,庶人勞動,宗主管理,調配財產,各得其所。
其餘像大地主,家有浮財,名下土地也有幾百上千畝的,一般都會把土地租賃給佃戶耕種,每年隻固定收取租稅。
但民多而地少,地租剝削、徭役、賦稅一層層地壓下去,導致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地主長富,佃戶長貧。
這種矛盾在平日還好,一旦到了收成的時候,便極容易爆發矛盾,甚至起義之事,歸根究底,也是每年天時不隨人意,水旱災害頻繁,一碰到天災,小則減產,大則顆粒無收,碰上這種災荒之年,自己都吃不飽了,還得繳租,佃戶心裡本來就憋著一團火。
這種時候,若還又有某些彆有用心的人在背後攛掇,或者指使,佃戶們普遍認知程度很低,不通道理,也就很容易上當,稍微推手,便能聯合起來,趁機生事,暴力抗租也時有發生,甚至還和官府發生械鬥之事,鬨得人心惶惶,流言紛爭的。
故此每逢收成的時候,林老爺總是提前訓練好兵務,整日在衙門裡嚴陣以待,就連各地的布政使,都是懸著一顆心的。
沒成想今年各地雖然有早春旱,春耕有損,但自從六月以後也算風調雨順,收成還頗為不錯,大家既然都能混個溫飽,那就沒有閒心來鬨事了。
所以各處秋收都很太平,倒叫林老爺白操了幾個月的心。
佃戶既然都蹦躂不出什麼水花,那些什麼複興會,洪武門,複庵盟的,自然也過了一個悄無聲息的夏天。
本來還想鬆一口氣的,沒成想彆人憋著沒動靜,不是偃旗息鼓了,而是成心要弄一個大動靜出來!
對這些事,林超也不是全然心中沒數,立刻就追問“難不成是複盟會搞的鬼?他們好大的膽子!居然連蔣總督家裡都敢派人去刺殺!而且還刺傷了白麒麟,這不是同時惹上了蔣家、李家和白家,這怕是不想活了吧?”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對!這栽贓嫁禍也未免太明顯了吧?刺殺這等機密之事,至少都應該是死士,身上是絕對不應該能夾帶出能自證其身之物的物件的,怎麼這次,這麼疏忽,好巧不巧的,還丟下一塊能夠確定身份的木牌,這不是就透了不對麼?”
林夫人就笑了笑,又接著拋出了第二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待到後麵檢查死去的賊人,大家都覺得麵熟,最後還是白少爺身邊的人認出來的,是以前在白少爺身邊伺候的小廝,自打白少爺出事之後,他身邊的仆眾,一應近身伺候的,為了防止往外報信,就一同被扣留在蔣家將老爺當時就動了大氣,差一點就要令人去搜白府了”
林超差點坐都坐不住了“那白家就肯認了不成?”
林夫人話裡滿是譏誚“噯,他們怎麼肯認,世家大族,最是看重顏麵,刺殺這種下三濫的路子,誰肯用?這不是跌了自己家名聲麼?況且這還不是明擺著的事?誰又會傻到用自己家裡人去刺殺?而且偏偏死了的,也還是這一個,這麼大的破綻都看不出來,也不要在官場上混了。白麒麟真是個酒囊飯袋?蠢到這種地步了,還反而替外人指認自家人的?而且那人還是在蔣府的,他天天被看守著,哪裡有時間出去和白家暗通款曲?蔣老爺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看來這個小廝,是早就被掉包了吧?”林超卻有些遺憾,要是此事真的是白家的手筆,那就簡單多了。
林夫人就點了點頭“不錯,後麵仵作在屍體上發現諸多疑點,蔣老爺又令人連夜分彆詢問他以前同事,得到的結果是,大家的說法,卻都和屍體細節有差異,斷然不可能是同一人,隻是誰也說不清,是這人本來就是反賊呢,還是半途被掉包的?”
林超沉吟了片刻,立刻先問了另一個要緊的問題“這事,我們家沒有份吧?”
旋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我才是糊塗了,老爺這會子,隻怕巴不得蔣家進退維穀才好,哪裡還會摻和到這種事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