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弟子出自雲門座下,這塊招牌不小,如果再是有機緣語錄者,更是被各家山門推為尊者。修行者自然尊崇先悟者,對於達者為師這句話,可以說發揮的淋漓儘致。
南鋒翰歸隱之時,文偃大師尚名聲初響,南鋒翰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心裡雖然有所感知,也沒有太在意。後來他雖然歸隱海外,那也是出於無奈,被同屬一脈的道門所驅。
但是,這南鋒翰豈是那種甘於寂寞之人,自然也會想儘千方百計的打探中原的消息,以備自己風雲再起之時。自然陸陸續續聽到各類人物風起中原,道家佛門各有千秋。自後便也聽到不少佛門高僧大德之名,其中佛門自然以這個文偃大師為最了。
本來以他的心思,隻待自己再入中原,一定要拜訪這位名揚中原的大德高僧。可惜待得他再出江湖,被張文表請來楚地坐鎮,可是大師已然坐化,心中自然常自引以為歎。
不過驟然間聽到這個和尚的身份,居然是文偃大師的弟子,心中便有了幾分的詫異。看到他渾身散發出謎一般的感覺,看去整個人朦朦朧朧的不真實,心中對大師的認可便更是多了幾分。
“原來是馬祖南嶽一係座下高僧,據聞匡真羅漢道行精深,弟子遍布中原各處。某家雖是第一次相逢大師,卻早對大師敬仰久矣。據聞大師曾侍奉羅漢近二十載,今日一見果然不虛,尊者果然也是個得道之人哩!”秦莊麵色不改,目光卻仍看著麵前的金四十八節,看它雖然不停的吞吐,卻也沒有什麼變化,不由也靜靜的昂首啟唇問候。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過譽了!虛名浮利如雲煙,貧僧不過一修真偈佛的和尚而已!”這個澄遠和尚麵帶微笑語氣淡然,聽起來對秦莊的話語沒有半分的欣喜,一直含著笑意看著大家。
他似乎知道大家心中所想一樣,又合十靜靜的說道“貧僧自嶺南韶州拜偈文師而來,準備回返蜀中而去。因為一路所見諸多殺戮之氣,念及世人多愁苦不忿生死。心中便有所癡嗔所念,持我佛慈悲,來到了永州城這邊。得見諸位當世先賢,貧僧倒是不負此行!”
“大和尚是來超度這些俗人的吧!”南鋒翰懷裡的渦妮咯咯輕笑了起來,看著澄遠卻似乎有些癡癡的。一雙迷人的鳳眼居然風情萬種的含笑,令人奇怪的是卻不帶半分的邪意。讓人看了感覺就像一個鄰家的少女,癡情的看著自己心儀的愛人一般。
渦妮本來以媚術和雙修見長,她這樣清純哀怨的看著澄遠,倒是令一旁的尹家堡諸人,還有連雲寨這邊不少人都心中一疼,大有我見猶憐的感覺。好像澄遠對不起渦妮這個癡情女子,隻要渦妮一聲令下的話,隻怕他們便要義無反顧的衝上去。
澄遠一直麵色溫和,對於渦妮的乾擾卻是絲毫沒有影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渦妮,合十道“一念即魔,一念即佛!”渦妮那迷人的眼神驀收,似乎不經意一般頷首看著了南鋒翰。
彆人看去,好似渦妮聽了澄遠這句話,似乎受了委屈,不敢麵對澄遠一樣。讓人大生想把渦妮攬入懷裡的感覺,心中又痛恨澄遠不會憐香惜玉,把好好一個高僧形象,在他們心裡破壞無疑。
這邊的人卻不會這麼認為,看到渦妮施展媚術的時候,都不由暗自靜心抵禦。看到澄遠一個眼神一聲輕偈,居然就令渦妮铩羽,便知道澄遠不但修行高深,更是心智堅韌,不是可以輕易破壞心智的。
感觸最深的,自然便是一直和渦妮擁抱在一起的南鋒翰了。他心中格外的震撼,因為明顯可以感受到渦妮的身子在輕輕抖動,體內的氣息真氣居然也發生了波動。他可是真的了解渦妮身手的,這個渦妮傳承了一門《鏡花水月》的媚術,自己平時不注意的話都不是對手,沒有想到這個澄遠如此厲害。
澄遠卻似乎對這些恍若未覺一般,他偏首看向自己身側的歸元先生,又居然鄭重的合十行禮道“昔日貧僧隨侍文師,有緣前去拜偈先生,先生修行得法自有天地,使得貧僧昔日深受感悟。如今文師證道果佛,貧僧思及昔日種種,常自想有緣自會於先生再會。如今果然應了因果二字!不想先生風采更勝往昔啊!”
他和歸元先生果然是認識的,一旁的南鋒翰看著渦妮的變化,看著他和歸元先生寒暄,心中更是了然。看到幾個人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了計較,知道自己兩個人剛剛已經失去了最好的先機。不由漠不關心的四顧,冷冷的目光偶爾看著諸人。
一向計較得失的南鋒翰,雖然沒有擔心過兩個人的狀態,但是知道自己兩個人本來可以掌控大局,可是因為謹慎,如今已經失去了最好的先機。抱著懷裡的渦妮也不吱聲做氣,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既然沒有了先機,自己兩個人便隻有等待機會了。
“尊者安好!據說尊者回蜀中承襲大法,今日有緣得見也是欣喜不已!如今這物正在當頭,少待和尊者免不了一番禪機!”歸元先生居然也是含笑頷首,目光卻一直看著這條金四十八節。
澄遠微笑頷首,終於看向了這邊的南鋒翰,一雙清澈的目光看向兩個人,盈盈笑意的眼神,似乎可以看穿人的心神一般。他沒有對渦妮施展佛門獅子吼,卻也看出來渦妮不懷好意。但是他宅心仁厚非是常人可以理解,心裡有些不以為意。
南鋒翰沒有回避,也靜靜的看著澄遠,似乎要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什麼一樣。可是他清澈的眼神裡,似乎沒有帶著一絲的漣漪。南鋒翰久經曆練,心裡隱藏的東西就是高手都無法看穿,看著澄遠他繼續似乎漫不經心。
單純憑借一句佛偈,便化解了渦妮引以為傲的媚術。渾身時有時無的淡淡真氣,讓南鋒翰心中的詫異更甚於在場的諸人。不由對佛家的認知更有一番感觸,不管如何,在修行一途上,對方的任何經驗,都可以給到自己最寶貴的提示。
南鋒翰能夠成為極樂派掌門,自然絕非僥幸。而是他天資聰明,更兼他善於學習,所以極樂門被擠出中原這麼多年,他也不敢輕易提及重入中原的打算。
渦妮眼角風情萬種,看著澄遠這相貌堂堂的儀容,雖然是一個出家修行的尊者,但是越是這種精進修行的人,一身元陽精氣更是渾厚精純。渦妮本身就是修習雙修的高手,如果能夠得到澄遠的同修,那無疑不遜於獲得幾十年的苦修。
她雖然知道像澄遠這種高僧,大多數都是心智堅韌之輩,都是沒有試過的話,她心裡哪裡會死心。所以剛剛才會忍不住對澄遠施展媚術,她的這種媚術早已經不是普通的色相,舉手投足皆可為戲。
雖然剛剛遭受了澄遠的警示,但是她也知道澄遠沒有半絲的敵意和想法,這個修行精深的和尚,果然不是一般的簡單。她不由右手一拂鬢角發梢,眼角不經意間再次自然展現風情。
修行到了她這種境界,早就摒棄了單一的外相誘惑,就像有人著道了,都不知道什麼原因,因為這一切都太自然了。
“諸位施主想必是為了下麵這條長蟲,心下極是糾結吧!”澄遠猶如佛前羅漢,站在樹梢神光逼人。
“尊者想阻攔某家等獲得它麼!”秦莊心中嘀咕一下,有種不妙的感覺,佛家可是講究因果報應的,如果他出手阻止大家的話,確實不是妙事。明明知道這個和尚不好想與,秦莊卻沒有半分退意。
這條金四十八節顯然剛剛進食不久,食物顯然還在腹中沒有完全消化完,跑的話肯定不會太快。但是這可是一條修行超過百年的獸類,自然是已經成精的級數,有著它自己的生存之道,不然也不可能存活這麼久。
它這麼旁若無人的修行,顯然沒有把眾人放在眼裡。如果澄遠再出手阻攔的話,它隻要逃進山洞裡麵去,大家隻怕很難再抓住它。
“阿彌陀佛,萬物皆有因果!貧僧雖然不知道諸位為何此刻要捕獲它,但是既然它遭此大劫,想必前生便有分說。貧僧隻是偶然路過此處而已,雖然心中大是不忍,但是也知道輪回因果,貧僧是不會阻攔諸位施主的!不過奉勸諸位施主,不管是它還是其它眾生,各位施主能夠少造殺孽,還是善莫大焉的!”
“和尚知道如今天下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想爭奪天下嗎!”一直安撫白虎,沒有吱聲的馮碧唯,忽然輕輕的說話。“和尚又知道佛門為何那麼多人想成佛得道嗎!”
“請施主指教!”澄遠沒有絲毫的感覺不妥,客氣微微頷首的向馮碧唯施禮。
這是一個有著真正信仰的和尚。
“逐鹿天下,為求名利,修行證道,所為長生!”馮碧唯淡淡細語的看著那條金四十八節,“它的修行無異於人類修行五百年,你說說我們要不要向它請教呢!”
逐鹿中原,問鼎天下!名留青史!
人為鼎鍋,我為麋鹿!不能求名獲利,便求長生不老!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有仙妖留存於世,誰人不想得到,何況是對於這群一輩子都在追求長生的人。
阻攔他人問鼎天下,自然會屍橫遍野,一將功成萬骨枯!
阻攔他人長生不老,更會成為鼎爐火炬,看遍人生潮起潮落,海枯石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