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詩藍景天堯!
景元釗回來,宜城的冬日溫暖了很多。
驕陽成天明晃晃曬著,拂麵的風少了濕氣。暖融融的,還有臘梅幽香暗襲。
盛柔貞的訂婚宴辦得很熱鬨。
訂婚宴是新式的,西洋化的,將來大婚還是照老規矩辦,這是夫人的意思。
夫人主辦盛柔貞的婚事。
訂婚宴在督軍府內院的西花廳,賓客們從西門進入。
西花廳的前後門被拆掉了,連接著通前後院子,擺滿了五十幾桌。
“我寧可坐院子裡吃。”張南姝低聲跟顏心說。
臘月二十七這日晴朗,碧穹萬裡無雲,陽光明媚得近乎灼熱,照得庭院一片溫暖。
擺在前後院子的桌椅,更舒服,連督軍和兩位師長,都在院子一張空桌旁坐著抽煙。
和庭院的溫暖相比,室內既無陽光,也無暖爐,反而陰寒。
“你去跟某位小姐換個位置。”顏心說。
張南姝“我真想,可我乳娘肯定會嘮叨。罷了。”
督軍府宴席的座位,是以親疏、官位高低排的。
張南姝犯不著在盛柔貞的訂婚宴上自降身價。
“怎麼不見二夫人?”張南姝又問。
顏心“她是婆婆,自然不會來。”
“訂婚宴,婆婆不來?”
“現在說的訂婚宴,就是以前議親中的‘納征’,男方把聘禮抬到女方,女方家舉辦宴會招待男方與自家賓客。
在這一步,男方來客應該是準新郎、媒人與族親,準新郎的父母不用列席。
等將來新娘子出嫁,女方父母也不會去男方吃酒,是女方的兄弟和族親送嫁。”顏心說。
張南姝“可我參加的新式訂婚宴,女方父母與親戚都會赴宴。”
顏心看了眼她。
張南姝立馬反應過來“夫人不想讓二夫人來?”
“隻是不想讓她踏入督軍府。”顏心說。
張南姝“……”
大夫人盛氏對西府很寬容,宜城人人皆知。
她從不在明麵上苛待他們,小事上處處忍讓。
唯獨有二件事,是她的逆鱗第一,財產歸屬,全部捏在她手裡,不準西府沾半分;第二,不準賀夢闌踏入她的府邸。
她一首跟著督軍。
她和督軍的宅子,不管是以前的舊宅還是現在的官邸,她都不容許賀夢闌踏入半步。
一個人處處不計較、樣樣都寬和,在一兩件事上堅持,旁人不會說她小氣,隻會誇她有原則。
——都讓了你八樣,唯獨兩樣不讓,你能說什麼?你訴苦都是你不知足。
大夫人盛氏一向是能忍小事,緊抓要點。
“……我真怕夫人不長壽。”張南姝突然說。
顏心不由自主瞪了眼她“胡說什麼!”
“是真的,她太理智了。”張南姝說。
一個人太過於理智,就意味著她時刻要用理性壓住她的感情。
可每個人都有失控的時候,應該有憤怒、有悲傷,有那麼衝動而魯莽的瞬間。
誰像督軍夫人這樣,活得像刻好的模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三十年如一日。
她得多辛苦啊。
太累了。
顏心聽了張南姝的話,坐在那裡,沉默著想了想,感受到了一股子巨大的悲傷。
夫人為什麼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