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整飭武備,加固國防,必須改變以丘八為恥,以充軍為罪的現狀。
昨天自己借眾人彈劾馮保的機會拿回了東廠,而皇帝兩把刀之一的錦衣衛,指揮是朱希忠,不出意外這位明年就要下去跟坖哥報道了。
一分析,這兩大特務機關很快就能幫自己砍人了,看來自己辦事還挺有效率的。一想到要扭轉社會的風氣,重新塑造一種價值觀,他又覺得時不我待。看來整編這親軍二十六衛,籌劃講武堂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廣場上文武百官們都在等皇上的聖駕,除了旌旗鼓蕩的聲音沒有一點人聲。這讓朱翊鈞想心事想的更加出神,突然一道清脆的鞭響驚醒了他。
俄而從皇極門的平台上傳來一聲高亢的喊聲
“聖…旨…到…”
三個字喊的深沉有力,餘音嫋嫋。
朱翊鈞循聲望去,下方列隊的文武百官們嘩啦啦的跪了一地,都叩著頭。
“萬歲爺說今天不上朝了命奴才來宣一道旨意”
眾人一聽立馬嘰嘰喳喳轟鳴起來,也不顧鴻臚寺的人巡察了,一個個竊竊私語
“不是特意召開的朝會嗎?”
“皇上為何不禦朝?”
“難道是通政司聽差了?”
還有幾個夜生活比較豐富的黑圓圈腹誹
“早知道這樣,應該再禦一女”
“嗯…嗯哼…”
傳旨的太監看官員們一片嘩然,清了清嗓子。
高拱作為百官之首,下麵人沒有規矩他的臉有點掛不住,就抬起頭向身後掃了一圈。
瞬間安靜。
“我說諸位,咱這就宣旨了啊!”
這貨嗓子估計練過,朱翊鈞站在午門城樓上竟然被他吼的一跳,朱。
“奉天承運皇帝,
詔曰
內閣首輔高拱擅權專政,蔑視皇帝。
慈聖皇太後,仁聖皇太後與朕討論決定
一,解除高拱的一切職務,任命張居正為大明內閣首輔;
二,命高拱回鄉閒住,即日啟程,不得逗留。
三,內閣,五軍都督府,六部諸衙門官員要引以為戒,恪職儘忠。
欽此。”
靜。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朱翊鈞看的分明,高拱聽罷聖旨,全身都在顫抖。整個人仿佛被抽乾了力氣,一下癱軟在磚地上。
在場的官員都驚駭異常,跨進午門前高拱還站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巔峰,須臾之間一道聖旨就把他打入深淵。
昨天新發行的《大明日報》還在刊登高拱係的言官彈劾馮保,以及皇撤了馮保的東廠提督的事。
所有人都以為高拱就要把馮保打倒了。
所有人都以為皇帝倚重高拱了。
然而今天,就在眾人以為皇帝這次朝會是為了罷黜馮保的時候,高拱卻被轟走了。
韓緝等人昨天還在文福樓慶功,就在他們對一身仕途報以最高的期盼時,高拱跌入了深淵。
聽到聖旨後,韓緝他們一個個如五雷轟頂,一時間都不知所從,呆若木雞。
都察院左都禦史葛守禮今年已經七十高齡,宦海沉浮幾十年見慣了大風大浪,此時也是疑惑不解。隻看他抬起了頭看著皇極門後的天空怔怔出神。
這霹靂手段來的太突然,就連張居正自己也是目瞪口呆。
他沒想到自己嘔心瀝血多年所渴望的,來的竟然如此悄無聲息。
宣旨太監張鯨看這滿地的文武百官一個個都像丟了魂一樣,便走下雲台把那卷聖旨往張居正手裡一遞,提醒道
“張先生,您老是不是該領著百官接旨了,咱還等著回去複命呢。”
左都禦史葛守禮,工部尚書朱衡,刑部尚書王之誥等九卿離張居正和高拱較近。他們清清楚楚的看著張鯨把那卷至高無上的明黃交到了張居正手裡。
這一刻他們明白從現在開始張居正取高拱而代之,站在了權利的巔峰。
…
高拱是在張居正的攙扶下出的午門,看著他蕭索的背影和帽裡漏出的白發,朱翊鈞感歎了一聲。
但是他稍一轉頭就看到東方冉冉升起的朝霞。朱翊鈞伸了個懶腰,一轉身下了城樓,屬於他的時代應該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