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陛下!
夜幕降臨,乾清宮的兩扇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朱翊鈞領著一群近侍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他現在已經不坐輿轎了,小孩子活動活動對身體有好處,再說定陵裡的萬曆本人可是有腳疾的,這不鍛煉鍛煉以後瘸了怎麼辦?
剛從文華殿回來,一路上朱翊鈞走的飛快,前呼後擁,好不威嚴!可他一直沒怎麼說話,仿佛有著心事,其實,他還在琢磨著懷裡嘉靖老爺的墨寶
這位的一生充滿了陰謀詭計,估計這老家夥玩人能讓他產生快感。可換句話說,不也是因為缺少安全感嗎?
也是,他一個藩王入京,天上掉餡餅一樣得了皇位。要人沒人,要權沒權,不鬥一鬥,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啊,可鬥著鬥著他就上癮了
再看看自己現在,處境也尷尬啊!雖然是太子上位,可年紀太小,明年才十歲自己要是現在來個體製改革,不說大臣,勳貴了,就是馮保那個被自己嚇的半死的太監都不同意。開玩笑,這可是搖動國本。
所以他從開始就打算利用張居正收拾收拾糟糕的吏治麵貌,同時心裡也一直在琢磨著怎麼打開軍隊的局麵。
猛烈的暴風雨想來估計是來不了的,武備的弊端是成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勢力盤根錯節。想快刀斬亂麻除非來個自下而上的武裝暴動,否則想一蹴而就基本上沒希望。
他明白這一點,所以不打算大刀闊斧,對於他目前的年齡來說,穩定應該是最重要的,所謂不作不死,隻要通過張居正改善了民生,充實了國庫,行伍的重組必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打算先搞點小風,弄點小雨,這京城可有不少親軍,其中錦衣衛因為是個特務機構,非常敏感,一般文武百官也不敢置喙。
他打算從錦衣衛開始盤起,這個衛可有十七個千戶所,搞個教導團,弄個軍統試試先!
唉!還是要鬥啊。
這麼一想,他便出聲,想從孫海身上搞點消息。
“孫海,你知道軍方最大的軍頭是誰嗎?”
軍頭?軍頭是什麼?他本來跟在後麵專心走路,聽皇帝問的這麼新奇,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呃就是現在都司衛所,五府九邊這些軍兵中權利最大的是誰?”
這不浪費口水嗎?這權利最大的除了皇上您本人,還能有誰?
“皇上您啊。”
“除了朕呢?”
“哦這個這個估計要數成國公朱希忠和英國公張溶了吧?”
好,都是國公,旗鼓相當,有機可乘。
就在朱翊鈞磨刀霍霍準備在大明腐朽的軍事上割塊爛肉的時候,他的便宜姥爺武清伯李偉也在磨刀,哦不,是在磨斧頭。
西郊武清伯府。
“爹,你這大半夜的磨什麼斧子啊,怪滲人的,
哎呦彆磨了,跟你說個正事。”
李文全看著這滿院子的大糞,老子還莫名其妙的拿把斧子磨,氣就不打一出來。
堂堂的武清伯,大明第一等皇親國戚,一點勳貴的氣質都沒有,他覺得老子就是個土麅子。
李偉拿著斧子在磨刀石上哼次哼次的磨著,頭也不抬,沒好氣地道
“你小子能有什麼正事,
除了輸乾了來跟老子要銀子,你還乾過什麼正事?
丟人現眼的玩意,老子置點家業容易嗎?天天禍禍。”
“爹好事,您聽咱講,
剛在寶利樓,小公爺跟”
“要多少?老子跟你說,再輸了彆來跟咱要銀子了,去跟你妹要去。”
李文全被他爹懟的一陣無言,氣的跺了跺腳,上去就把斧子奪了過來。李偉看他兒子搶了斧頭,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怒道
“小兔崽子,還想砍老子啊?豬狗不如的畜生。”
李文全看他爹誤會了,趕緊往旁邊一扔,咧嘴乾笑道
“爹,你瞎想什麼呢,是小公爺要把寶利樓讓四層給咱家。”說著他伸出一根手指,開心地說道:“隻要一萬兩銀子。”
李偉一聽,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又拿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嘴裡哼道“這也沒發燒啊,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李文全看他老子不信,把手往袖子裡一掏,掏出一張文契來,高高舉起,神氣地說道
“爹,文契都給咱了,小公爺說,銀子過兩天給他就行。嘖嘖多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