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們知道萬歲爺的難處。”其中有個五十多歲的中官可能聲望比較高,出聲勸解道。
“嗯,其實今天叫你們過來,還是這東廠的事情。”
朱翊鈞話剛說完,眾人心中頓時激動了起來,萬歲爺這是什麼意思?東廠向來都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提督。這次馮保被免職,他們其實也沒怎麼關心,畢竟關心也輪不到他們上位啊。可是萬歲爺突然把他們這些不相乾的人叫來談東廠的事情,這就由不得他們不激動了。
其中有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太監,更是眼冒精光,心裡頗為激蕩。此人姓張,名鯨,乃司禮監秉筆太監張宏的乾兒子。
“朕這次有意在你們六人中挑選一人提督東廠。”
話剛說完,眾人立馬變了臉色,隻有張鯨是滿臉期待。這個位置向來是司禮監的禁臠,他們要是動了,馮保不把他們弄死?可再深入想想,萬歲爺既然這麼安排,說不得要試試水了,這個位置誰不想做啊。他們正在想著心事呢,朱翊鈞已經從椅子上起身,踱步向他們走來。
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幾個人,看他們神色驚疑,哪裡不知道他們的顧慮,便開口說道
“二十四衙門都是朕的親近宮人,在朕心裡你們都是一樣的。朕現在年紀尚幼,需要諸位的精誠團結,努力輔佐。你們誰有能力,誰能把事情辦好,辦漂亮誰就理應得到嘉獎。”
“這次和以往不一樣,就由內宮監與禦馬監各推舉一個候選人。朕給個任務,誰完成了,誰提督東廠。”
張鯨聽皇上這麼說大喜若望,趕緊跪下搶聲道
“請萬歲爺示下。”他本是禦馬監的提督太監,年紀輕輕就坐了提督。其個人能力的確不凡,而且頗為自負。他一直想進司禮監,可他知道自己的年齡達不到硬性要求。此時聽皇上有意推陳出新,一心想抓住這次機會。
其他人看這小子猴急表現,他算老幾啊,一點規矩都沒有。心裡對他頗為不爽,可也隻能附和道“請萬歲爺示下。”
“這次任務很簡單,朕要一個人的人頭,你們可以不擇手段。”
他們吃驚不小,這皇帝小小年紀,怎麼如此狠辣,要用人頭來定勝負。可他們也不敢問為什麼,隻是迫切的想知道是誰的人頭。
“請問萬歲爺,是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惹怒了萬歲爺。”
“努爾哈赤。”就看小皇帝咬牙切齒地說道。
張孟男現在很窩火,前麵首輔大人在沒有旨意的情況下,就要讓尚寶司去請寶璽。上峰今天沒有坐堂,一應大小事務都是自己做主。他考慮再三還是忤逆了張居正,惹的眾人對他都是擔心不已。
張居正的人剛走,戶部就來人讓尚寶司派員去儲濟倉領俸祿。自己是尚寶司丞,平時分管了薪俸這一塊,便帶人去了儲濟倉。
到了儲濟倉,還沒進院門,他就聽到裡麵有兵器交擊的聲音。他正要上前察看,突然一個秤砣迎麵而來,砸的他鮮血直流。
“誰乾的?誰”張孟男怒火中燒,他捂著頭,彎著腰,痛苦地嚎叫一聲。
等他站起身,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一群錦衣衛的校尉和護倉的鋪兵在械鬥。院內胡椒蘇木撒了一地,盛放貨物的架子東倒西歪的。雙方拔刀出槍,鬥的正熱鬨。
眼看著刀光劍影的,他也不敢進去了,退到門外後,慌忙拉著旁邊一個官員急切問道
“兄台,這是怎麼回事?”
“彆拉,彆拉,咱們先走遠點。”這個官員被他拉著衣袖,看他滿臉是血,深怕再飛來一物傷到了自己。等他們躲到一旁,這位官員說道
“唉,還不是這折俸惹的禍,
這些個錦衣衛平時囂張慣了,怎麼會心甘情願領這些東西。
擺明了是來找戶部的麻煩。”
“這是朝廷定下來的章程,他們還敢反了不成?”
這官員正要回話,突然看院子裡跑出來一個灰頭土臉的戶部官員,後麵還有幾個校尉在拿刀追他。他慌忙閃開了路,衝張孟男喊道
“快走快走,今天這俸祿是領不成了。”
張孟男看那幾個校尉竟然真的要拿刀砍人,簡直是怒火中燒,還反了天了?他快步跑過去,厲聲喝道
“住手,爾等當這《大明律》是擺設不成。”他捂著傷口,擋在了戶部官員身前,責問道
“朗朗乾坤,竟然持刀傷人,你們是不要腦袋了嗎?”
幾個校尉聽他這麼一喝,被衝昏的頭腦立馬醒了過來,一個個對視狐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正在遲疑,突然一聲譏笑傳了過來。張孟男扭過頭去,看到一個身著對襟鎧甲,手握長刀的大漢正在鄙夷地看向這邊。
此人臉上有一道陳年傷痕。從右額到左下巴的粗長傷疤,疤痕犬牙交錯。可能是因為太深的緣故,翻滾著,煞是駭人。
“給老子砍了”他用力吐了口唾沫,陰狠地說道“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也敢侮辱小公爺。老子看你是找死。”
躲在張孟男身後的年輕官員,此時兩股戰戰,嚇的臉都白了。張孟男一咬牙迎了上去,他倒要看看這些人是不是真不要命了。孟男兄正要理論,身後一聲厲喝嚇了他一跳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