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會很尷尬。”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快走吧,彆誤了吉時。”
阿歡換了一身小西裝和皮鞋,像模像樣的站著章嘉瑀身邊,期盼地看著沈夢昔。
“那我自己帶著阿歡去,照顧不好你彆怪我!”說完拉著阿歡上了門外的轎車。
沈夢昔看著跟活猴子一樣忙活的章嘉瑀,忽然很想去現場觀摩一下許詩哲的尷尬,於是夢昔吩咐趙三兒,今天不用出車了,看看身上的藍色套裝,跟著上了汽車。
許詩哲和陸曉眉的婚禮在豫園的晴雪堂舉行,大廳雕梁畫棟,高敞軒昂,廳裡布置了很多座椅,分列兩旁,前麵是一個圓形的麥克,周圍擺了很多鮮花。
快到吉時了,但大廳裡還是空空蕩蕩,來的賓客極少,零零星星坐在椅子上,章嘉瑀一進大廳,就開始幫著張羅起來,準備來賓登記上禮的簿子,檢查麥克是否好用,沈夢昔無奈地看著狗腿的弟弟,深深地歎息。
王守卿坐在最後一排,木然地看著前麵的椅背。
沈夢昔沒有過去打招呼,被記者拍到又是一條新聞。
許詩哲的好友胡鴻興是主婚人,他在陸曉眉離婚的事情上出力不小,又力勸許父同意婚事。
許詩哲的老師梁先生,是證婚人,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想必也是不願意來的。
吉時已到,滿堂隻有十幾個人。
婚禮開始,許詩哲笑容滿麵地扶著陸曉眉的手臂,從晴雪堂外相攜而進,男的西裝革履,女的婚紗曳地,好一對郎才女貌。
大廳裡響起鋼琴彈奏的婚禮進行曲。如果兩旁有眾多親友鼓掌祝福將是人生一大美好回憶,可惜隻有寥寥幾人,章嘉瑀的鼓掌歡呼,看起來分外滑稽。
阿歡看到父親和另外的女人走在一起,忽然著急起來,被沈夢昔按著坐下,“坐著!”
阿歡的胸膛一鼓一鼓的,氣喘不止。
胡鴻興說了一些祝福的話,大廳裡的人實在太少了,大部分的椅子都空著,人們稀稀落落地坐在各處,看上去淒涼無比。
輪到梁先生證婚時,他拿出準備好的證詞,看了足有十秒鐘,最後放下手,對兩位新人說“許詩哲,陸曉眉,你們都是結過一次婚的人了!“
第一句就讓台下鴉雀無聲,連兩個記者都忘了拍照。
於是結婚證詞變成了訓誡。
“各位來賓,我是極不願意做這件事的,我要替詩哲做證婚人,他的新娘是王守卿夫人,與詩哲戀上,才和守卿離婚,實在是不道德之極!”
沈夢昔看到陸曉眉的臉色煞白,眼淚在眼圈裡要掉不掉,倔強地掛著。
”高興就結婚,不高興就離婚!做為師長,作為朋友,我深感可恥!”
“陸曉眉,我希望從今以後你能恪守婦道,檢討自己的個性和行為,離婚再婚都是你們性格的過失造成的,希望你們不要誤人誤己,不要以自私自利為行事準則,不要以荒唐和享樂作為人生追求,不要把婚姻當成兒戲!”
許詩哲麵如土色,上前哀求梁先生,梁先生恨鐵不成鋼地看看自己的弟子,停止了訓話。
婚禮草草結束。
阿歡雖不懂上麵在說什麼,但是看到父親的尷尬,又看著他一直在勸慰新娘子,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許詩哲聞聲看過來,見到小兒正仰天嚎哭,臉上滿是淒惶尷尬,默默地看了沈夢昔一眼,複又低頭安慰新婚妻子。
賓客都散去。沈夢昔哄好阿歡,拉著他走到許詩哲跟前。
近了看,許詩哲的眼中是濃重的哀愁,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婚禮是這樣的收場,雙方父母不到場;從前的至交好友收了請柬,也均未到場;最敬愛的老師,當眾訓斥自己的新婚妻子;親自請來的記者拍下了剛才的鬨劇
他茫然地摸著阿歡的頭發,抬頭看著沈夢昔“果然我不該讓你們來的。”
沈夢昔忽然可憐起這個單純又自私的男人,順遂的三十年,讓他盲目自信,無所顧忌。
——從他再婚的第一天起,他的命運就改變了。
許父停了他的供給,陸曉眉又是個燒錢的主兒,想到他後來的下場,隻是輕輕說了一句“祝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