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有一次看了她給讀者的回信,覺得十分有趣,靈感突發,建議她每周再發一篇讀者回信。
還是那些工作量,稿酬卻增加了,沈夢昔欣然答應。
沈夢昔剛剛寫了一篇小說,叫《夢境》。
是寫一個民國的20歲女孩孟媛,正讀女子大學二年級,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被球形閃電擊中昏迷,醒來發現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新世界”,她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另一個女孩。
孟媛第一次從房子裡走出去,就把自己鎖在門外,無論如何再打不開房門,她蹲在門口哭泣,在年輕鄰居的幫助下,用指紋開了鎖。
孟媛謊稱撞到頭,忘記了很多事情。
那個叫金嘉的鄰居熱情幫助她,教她怎麼使用她房間裡的電器,隻用手指在那個電話上一按,電話就亮了,出現了她現在的一張照片,笑盈盈的看著她。原來,她的手指和瞳孔可以解鎖很多物品,從皮包裡翻出一個“身份證”,原來她還是叫孟媛。
金嘉帶她出去逛街,看電影,認識新朋友。經過十多天的適應,孟媛漸漸喜歡上了“新世界”的生活,自由自在,和平光明。
孟媛喜歡上了這個熱情陽光的大男孩,但是金嘉隻是幫助她而已,他有一個相戀兩年的女友。他的職業是警察,他說自己是為人民服務。
孟媛很傷心惱怒,覺得金嘉對自己那般照顧,招惹了自己,卻又轉身離去。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轉移。她發現,現在是她離開民國之後的一百多年年,隻是不再稱民國而已。她知道的和經曆過的很多事情,曆史中都有記載,並且,她發現一個恐怖的曆史事件,那就是她的家鄉,在她離開的十年後遭遇了侵略大屠殺,她看了文章,看了圖片,看了電影,幾十萬人慘遭屠殺,慘絕人寰。
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隨著她對這個世界了解的深入,她發覺所處國度也不是無憂無慮,也有貧窮,也有黑暗,有傾軋有欺詐,即便如此強大,國際上各種政治、經濟、軍事上的摩擦依舊不斷。
孟媛每日悶在家中,總忍不住看大屠殺的新聞和電影,她知道自己的家人十有八九躲不過去,她每天都會因此哭上一場。
百年後的新世界,天災人禍不斷,環境被破壞嚴重,南北極的冰川融化,海平麵上升,一些城市被海水淹沒,地球上每天都有災難發生,地震、火山爆發、水災、山火、蟲災、戰爭,孟媛覺得每天看著這些,已經沒有勇氣好好活下去了。
但這是個堅強的女孩,女性總是容易在逆境中激發出潛能,她勇敢地走出家門。
她發現,這世界,似乎隻有她一人在怨天尤人,其他人都依然快樂的積極的生活著,年輕人忙碌地工作,老太太在廣場穿得花花綠綠,跳著廣場舞,她們的明天也一樣不可知,唯一能把握的就是今天。
孟媛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她教授一些對傳統文化感興趣的孩子書法。她女紅做的好,就開課傳授,雖然辛苦些,但是生活有了著落。
孟媛在“新世界”的父母,也在工作,他們要到70歲才可以退休,通過“小電影”,她發現父母還很年輕,父親五十八歲,頭發漆黑,麵上無須;母親更是,塗著口紅,說話的時候像撒嬌一樣。
孟媛在“新世界”逐漸站住了腳,她沒有回到父母身邊,還交了男朋友,是個軍人,讓她特彆覺得安全。“新世界”軍人的待遇和地位很高,他們結婚的時候需要通過政審,孟媛被人們稱為軍嫂。
她曾經覺得自己思想新潮,要與一切舊的事物和思想決裂,如今看來,這世界已經被革新完畢,她自己是潛藏下來的最舊的東西。
她十分顧家,但是也絕不放棄自己的事業,丈夫很欣賞孟媛的獨立自強,賢惠愛家。他不像民國的一些軍官,有很多姨太太。軍人待遇高,但是軍紀也嚴厲。
雖然他們經常兩地分居,但是軍嫂的身份讓她得到社會尊重。
她隱瞞的很好,沒有知道她是民國的孟媛,隻在每年12月中旬,她會一個人去從前的家鄉,去大屠殺紀念館,她早已在上麵找到了家人的名字,每次都流著淚久久合十祈禱,祈望時空間仍舊有聯係,民國那邊有人可以聽到,她傳給家鄉人的警報。
文章不是很長,分了三次發完,第一篇刊出,就受到熱烈反響,從來沒有寫過這樣的小說,將未來的世界描繪的如此詳實,第二周的報紙,已經有人跟風評論了,申報銷量大增,編輯笑得合不攏嘴,聯係沈夢昔趕緊再寫一篇。
沈夢昔無奈的笑笑,編輯看到的隻是銷量,他看不到文章結尾的警示。希望有人看得懂吧。
第三周文章全部發完,第四周發了一整版關於《夢境》的評論文章。褒貶不一,沈夢昔仔細逐一她注意到一篇“旅滬記者”寫的文章,很顯然他領會了文章的深意,直接指出有可能是孟媛“家鄉”的幾個城市,也將製造大屠殺的國家縮小到三個,文後說,會聽故事至關重要。
許詩哲的文章,對“新世界”的婚姻觀很感興趣,《夢境》中提及很多人終生不婚不育,還有一種人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戀愛態度,他就此將古代三妻四妾,民國新式婚姻與新世界的婚姻觀做了縱向比較。
更有人從文中提及的汽車、建築、電器等著手,分彆展開評論。一時間,滬上人人談論“新世界”。
還有人專門寫文分析夢昔,猜測他的身份和性彆,有留學經曆,白話文自然流暢,文筆既有女子的細膩,又有男子的豪放,文章涉及麵非常廣泛,吃喝玩樂,愛情家庭,汽車武器,小說八卦,無一不有。那人還將近年留學歸來人士逐一排列,請大家排查到底誰是夢昔。沈夢昔發現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