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寶貴,南鳶難得奢侈打車。
紅色的的士轉入黃竹坑道的時候,她紮好馬尾,不斷催促,“麻煩再快一些。”
兩三分鐘後,南鳶出現在了神經外科病房,見到了坐在走廊凳椅上的南乾明。
“阿爸!”南鳶跑上前,“出什麼事了?”
“你母親……”南乾明到底做過大老板,遇事後勉強還能自持,“下午呼吸機才撤離五分鐘,你母親便無法自主呼吸,呼吸一度驟停,現在送去搶救。”
繼父南乾明破產以後,母親接受不了打擊,試圖燒炭了結自己性命。
雖然被南鳶救了回來,但昏迷時間太久,成了植物人。
甚至需要用呼吸機維持生命。
公立醫院免費的治療排不到期,母親的病也不能拖。
南鳶賣了母親的最後一些嫁妝,才勉強湊齊私立醫院重症監護室費用。
可那些玉器本就是有價無市。
好不容易拖了繼父當年的關係才得以低價賣出,如今也已經所剩無幾。
到現在為止,南鳶已經欠了醫院兩個月的費用。
還是她私下用了恒生工牌做抵押,醫院才給了她最後一禮拜的繳交期限。
隻是現在錢沒賺回來,母親又出事了。
“南先生,南小姐。”
母親的主治醫生姓鐘,此時正好忙完走出病房招呼他們往辦公室走。
南鳶一路捏緊手心,緊繃的神經在聽見鐘醫生說到母親暫無危險的時候鬆開了些許。
“多謝你,鐘醫生。”南鳶舔了舔嘴唇,與繼父對視一眼,尷尬地開口:“醫院的費用,我儘快湊齊。”
鐘醫生合上簽了字的病曆,斟酌用詞,“南小姐,港怡是私立醫院,費用確實較大,令堂這種情況不是一兩天就可以好轉,我的建議,還是儘快轉去公立醫院。”
南鳶何嘗不知?
隻是普通人去公立醫院排期尚且都難,更何況是上了破產名單上的南家。
鐘醫生頓了頓,還是實話說:“今日急救,護士已在藥房取不到藥了,是我先墊上的。”
南鳶和繼父千萬感謝。
可鐘醫生下一句話,又將她打回無邊地獄,“南小姐,每日費用又回到了五位數,明日如果不交齊費用,呼吸機一旦撤離,令堂熬不過。”
能提醒的都提醒了,鐘醫生也沒有其他事宜交代。
南鳶臨走前語氣懇切,“鐘醫生,醫院給的繳費期限是到明日,還請你幫我爭取一天時間,我去湊錢。”
她再次鞠躬,攙扶繼父出去了。
“鳶鳶,不如你下午留在醫院照顧你母親,我……去找些舊識的朋友想想辦法。”
南鳶扶著他,暫時沒進病房。
望著繼父一高一低的腿腳,她搖搖頭,“阿爸,你腿腳不便,哪能走遠。”
南乾明一雙腿被債主打瘸,如今走路不穩。
但他們現在連個像樣的手杖都不舍得買。
“不能走也要去試試,”南乾明歎氣,“是我沒能照顧好你們母女,當年如果不是我好麵子,周家與我們到底有口頭婚姻,說不定現在的你也嫁給了周其頌。”
周其頌是周家二房的長子,也是周宴西堂哥。
如果當時真的順利嫁過去,她就不是破產千金,而是周大太太了。
南鳶心頭一動,安置好繼父,“阿爸,媽媽一向是你在照顧,你留下,我去想辦法。”
“鳶鳶……”南乾明喊她。
南鳶又回頭。
“借錢的時候姿態放低些,才能救得了你阿媽。”
南鳶眸光一怔,不知為何,嘴裡突然發苦。
苦到她覺得喉嚨酸澀腫脹。
“我知道。”
出了醫院,南鳶將兜裡的紙幣全部掏出,還有三百多。
她又伸手攔了部車,直奔置地廣場。
今日不知道連卡佛有什麼活動,大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都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可連落車點都被人群占滿。
的士阿叔本打算找零給她,南鳶卻揮手拒絕,“不用了阿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