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拂曉,南雪音去了太子寢殿。
蕭攸瀾已經起了,挺拔立於房中,眉頭微不可察輕輕蹙著,看著似乎是有心事。
飛鴻正要為他穿上衣袍,一眼見了南雪音,頓時笑了,“豆蔻姑娘怎麼過來了。”
蕭攸瀾目光落到她的臉上。
比起昨日,巴掌印是消退些了,但還有些隱約的紅色痕跡。
目光上移,她的鬢發間插著昨日他讓人送去的那支白玉釵。
他緩聲:“不是準了你休息。”
南雪音含笑道:“殿下賞賜的藥膏極好,奴婢用完之後便不覺得疼了。”
又望了他一眼:“若是殿下覺得奴婢臉上受了傷不漂亮,見了心煩,那奴婢便回去了。”
蕭攸瀾深深看她:“孤沒那麼喜歡漂亮的。”
南雪音笑起來,走上前,從飛鴻手中接走了衣袍。
飛鴻識趣,笑眯眯地領著人下去了。
南雪音為蕭攸瀾穿衣,問:“剛才奴婢進來,見殿下皺著眉頭,是以為奴婢不會來,所以不開心嗎?”
蕭攸瀾不作聲。
偏偏南雪音很輕地歎了口氣,聲調和緩,如廊下掠過的一陣微風,“可是奴婢一想到整天見不到殿下,便傷心失落,所以無論如何都得過來呢。”
蕭攸瀾一愣,心口驀地軟了一下。
南雪音沒有看他的表情,錯開身,背對著他,挑選今日佩戴的冠帽。
她思忖著:“殿下今日是要帶白玉冠,還是金冠?今日殿下穿的是……”
“這個。”
蕭攸瀾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一頂博山金冠上。他的聲音擦著她的耳畔落下來,泠泠如美玉相擊。
他就站在她的身後,相當近的距離,也是十足親昵曖昧的姿勢,好似南雪音靠在他的懷中,與他耳鬢廝磨。
僅僅一瞬,蕭攸瀾鬆開了她的手,抬起來,曲起食指,蹭了蹭她的臉頰,是昨日被林來喜打傷的位置。
隔著薄薄的人皮麵具,南雪音自己的肌膚都感覺到他的手指觸感,她整個人仿佛被懸到了高空,一時半會兒分不清是擔心被察覺人皮麵具的端倪,或是一些彆的情緒。
他的觸碰分外輕緩,似乎是怕弄疼了她。
“殿下?”南雪音心如擂鼓,試探地喚。
蕭攸瀾垂下了手,淡聲:“待會兒上朝回來,孤帶你出門逛逛。”
南雪音問:“殿下想去什麼地方?”
蕭攸瀾略一沉吟,“上回你和束遇買糕點的鋪子。”
南雪音偏過了臉,“殿下……”
“嗯?”
南雪音抿了下嘴唇,“您……會因為奴婢和束大人走得太近,吃醋嗎?”
蕭攸瀾沉默了一下,才說:“不會。”
穿戴完畢,南雪音跟在蕭攸瀾身後走出房門。
束遇正在外邊跟飛鴻他們幾個侃大山。
“……我這滿身的功夫可不是吹的!這些年,殿下遭遇過那麼多次刺殺,要不是我在殿下身邊守著、保護著,殿下肯定傷了好幾回了!”
飛鴻是個實心眼的,戳破道:“可是上回殿下遇刺,不就受傷了嗎?當時你也在殿下身邊啊!”
束遇撓撓頭,“那……那不是刺客太厲害,我一下沒能騰出手嗎!”
又拍著胸脯打包票,“再有下回,殿下保證不會再受一丁點的傷,連頭發絲都不會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