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背著繳獲打前,後頭是扛著陌刀和行囊的趙懷安。
二人沿著河道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過程中一點沒歇。
此時趙六額頭汗涔涔的,這一路他就背著幾把刀、三副皮甲,走到這會已經腿軟。
但再看後頭的趙懷安,披甲負重,走這長路還和沒事人一樣。
饒是見過不少軍中好漢,趙六這會也不免咋舌:
“這趙大是個活牲口啊,有這把子力氣在家種地都尋下大錢了,還跑去當個武夫?真是個瓜皮。”
趙懷安在後頭跟著,看前頭趙六在那裡嘟嘟囔囔,罵了句:
“在嘀咕啥?確定這條路是去黎州的?”
聽著趙懷安的話,趙六內心又腹誹了,但轉過頭就憨厚得笑了:
“大郎,你失憶了不曉得,隻這條路才能回黎州,錯不了。”
趙懷安“嗯”了聲。
他見趙六被自己訓了一頓,興致低落,忙就給趙六發了個甜棗:
“老六,你年紀都比我大,咋能叫我大郎呢?就叫咱趙大,叫大也行。”
剛剛還是趙六告訴自己,他現在才是個二十的好小夥。
而老六今年二十有六,將比他大六歲,再占人家這便宜也不好。
而且“大郎”這個叫法也讓趙懷安不自在。
果然,趙六那點脾性都被趙懷安給拿捏住了。
剛剛趙六被訓了一頓還想著要不要撂挑子跑路,但被這麼一誇,立馬和沒事人一樣,又和趙懷安稱兄道弟起來了。
趙懷安雖然撿了一個便宜“好大兒”,但心裡並不踏實。
想了一下,他對趙六道:
“南詔兵一定北上了,而且行軍速度很快,不然不會戰場都來不及打掃。之前你也說了,黃帥帶著弟兄們南下的時候,把黎州的兵馬都帶了出來。黎州無兵可守,一定擋不住。”
說著說著,趙懷安就蹲在地上,開始畫著圖。
此前,趙六告訴自己,成都在黎州的東北,所以這裡應該是川西一帶了。
再結合大渡河的走向,那黎州應該就是後世的漢源縣附近。
這個地區趙懷安是比較熟悉的,以前他就和朋友自駕過川西環線,知道漢源的北麵是雅安,過了雅安就是成都。
想著,趙懷安隨手畫了一下地圖,就把趙六喊了過來:
“老六,你看看這幾個地方都叫什麼。”
……
一開始,趙六見趙懷安蹲在地上寫寫畫畫,以為這個瓜慫又犯病,就拿起竹筒準備喝茶。
沒錯,那發酵的茶水被趙懷安給扔了,但卻被趙六撿了過來,當時他還罵趙大糟踐好東西。
趙六美美地抿著南詔茶,蹲在地上瞅著地上的圖。
而這一看,趙六直接驚掉了下巴。
他驚疑地看著趙懷安:
“趙大,你不是失憶嘛,能畫得了這圖?額滴神呀,不得了不得了,趙大你以後一定有大出息。”
說完這個,趙六頓了一下,好一陣思考。
就在趙懷安以為趙六要對地圖發表什麼看法時,趙六忽然張口:
“犬富貴,無相忘啊。”
趙懷安愣住了,好一會他才無力地解釋了句:
“叫苟富貴,勿相忘。”
誰知趙六聽了這話還不樂意,覺得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就教育起了趙懷安:
“趙大,你個瓜慫,廝殺漢才叫狗,讀書人都叫犬。”
聽到這話,趙懷安再也忍不住了。
他捏起拳頭就給了這狗東西一下,一邊打還一邊罵:
“啊哈,讓你給我來諧音梗,讓你給我來諧音梗。”
趙六被錘得嗷嗷叫,一個勁討饒後,趙懷安才放過了他。
被錘了一頓的趙六果然老實了,他頂著烏青的眼睛,回趙懷安:
“趙大,這是大渡河,這是漢源,這是黎州,然後這裡畫得應該是榮經、後麵是雅州、再後麵就是邛州和成都了。”
其實趙懷安也是遇到人了,這趙六作為軍府的軍樂班子,平日也去附近接活,所以對附近幾個地方還是挺熟悉的。
要是一般軍漢,可回答不了趙懷安這個問題。
這邊,揍完趙六後,趙懷安也反思了一下:
“看來我一定是受原身影響了,不然我豈能這樣暴力?”
看著趙六委屈,趙懷安也心虛,隻好低頭繼續看圖。
……
現在經趙六確定,趙懷安已經將此世川西的地理弄清楚了。
趙六說的漢源應該沒變,然後榮經應該是滎經,雅州應該就是雅安,邛州應該就是邛崍,成都的位置也不變。
至此,趙懷安心裡終於有一點安全感了,畢竟這些地方的高速路他都開過。
但問題來了,現在可沒有什麼高速公路,也沒有穿山隧道,如果就按照記憶的路去走,走斷腿也翻不過那些群山的。
於是,他又問趙六:
“現在黎州不能去,你覺得我們還能往哪裡走。”
趙六嘟著嘴巴不吭聲,可看到趙懷安的拳頭又捏起來後,連忙開口:
“黎州去不成,咱們就去邛崍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