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家,喬樂曦就吵著要洗澡,江聖卓不許。
“我頭發上一股煙味和酒味,你聞聞!臭死了!”
江聖卓看著她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抓著發尾湊到鼻間,然後又皺著眉鬆手,對著他大叫。
江聖卓伸手挑起一撮長發,柔軟順滑,放在鼻間,癢癢的,連帶著他的心都開始發癢。
是有股煙酒味,還有那股掩蓋不住的香氣。
喬樂曦本就是為了誇張故意那麽說的,誰知江聖卓就真的湊上來用手指纏著她的頭發,低頭輕輕地嗅,臉上還帶著淺笑,或許是燈光的原因,眼角眉梢都是溫情,連帶著整個側臉都柔和下來。
她忽然發覺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從當年那個青澀少年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他們打打鬧鬧的情景似乎還是在昨天,今天他們就已長大成人。
她紅了臉,急急抽回自己的頭發。
“好了,我不洗了!”她有些惱。
江聖卓卻讓步了:“你的胳膊不能沾水,實在不舒服就洗洗頭發吧!”
喬樂曦皺眉,也隻能這樣了。
她去臥室換了家居服出來,進了浴室,坐在浴缸邊沿,拿著花灑費勁地衝著頭發。
江聖卓脫了外套進來,邊挽著衣袖邊問:“要不要幫忙啊?”
喬樂曦因為左手不習慣,弄得滿臉都是水,眼睛都睜不開了,模糊不清地回答:“廢話!”
江聖卓環視著浴室,搬了把椅子放在浴缸旁邊坐下,接過喬樂曦手裏的花灑:“你,去浴缸裏坐著。”
喬樂曦乖乖地坐進浴缸,江聖卓從後麵扶著喬樂曦往後仰倒,頭伸到浴缸外沿,他又拿了塊浴巾疊成厚厚的小枕頭墊在她的脖子下。
她的長發纏繞著他的十指,細膩的泡沫、順滑的手感、淡淡的香氣,江聖卓手下的動作不自覺地溫柔下來,邊洗邊輕輕按摩著她的頭皮,喬樂曦閉著眼睛一臉享受,還不忘誇獎江聖卓。
“江蝴蝶,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女人喜歡你,原來你不隻長得好看,手藝也好,被你伺候的女人真是幸福啊!”
江聖卓皺眉,極不情願地開口:“這麽多年真是難得聽你誇我一句,結果還不是什麽好話。”
他不經意間抬眼,視線就順著她微微敞開的領口看了進去。
因為她躺著他坐著,他的視野特別好,幾乎是一覽無餘。
他忽然覺得有些熱,強迫著自己掉轉視線,手下不知不覺就用了力。
喬樂曦仍不自知,竊笑著:“怎麽就不是好話了呢,是好話啊,真的!哎喲,你輕點……”
江聖卓嚇了一跳,慢慢撫上去,發現她後腦勺上有個腫起來的包,他的臉色忽然冷了:“剛才撞的?怎麽不說呢?疼不疼?”
喬樂曦正舒服著呢,也沒聽出他的異常,嗓子裏發出舒服的歎息聲:“不碰就不疼,沒事兒,過兩天就好了。哎,你快接著按啊!”
江聖卓歎了口氣又按摩了幾分鍾,便衝了泡沫,拿了幹毛巾給她擦頭發,最後兩個人轉到沙發上,江聖卓拿著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吹風機嗡嗡的聲音裏混雜著江聖卓不怎麽高興的聲音。
“你整天笑嘻嘻地橫衝直撞,像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坦克,心思比誰都多,怎麽好像最近老是出狀況呢?不是發脾氣就是反應遲鈍,總不在狀態,到底怎麽了?”
喬樂曦的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像個小瘋子,她撇撇嘴小聲嘀咕著:“為什麽為什麽?還不是因為你?誰知道你和她還會不會再續前緣!”
吹風機的聲音有些大,江聖卓沒聽清,關了吹風機問:“你說什麽?”
喬樂曦搖搖頭,一臉沮喪:“沒什麽,繼續吹吧。”
嗡嗡聲再次響起,喬樂曦的思緒卻飄遠了。
她永遠記得江聖卓和孟萊分手的那個夜晚,寒風徹骨,她的心都被吹涼了。
她不知道江聖卓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弄不清他的態度,就算今晚他對孟萊並不那麽熱情甚至還有些反感,但誰又知道他是不是對幾年前的分手耿耿於懷,從而故意冷落孟萊呢?他是不是還心係孟萊?因為愛所以懷恨?
喬樂曦不想承認她對孟萊還有一絲感情——畢竟她們一起走過人生最美好的那段時光,她們情同姐妹,她是用心付出過感情的,孟萊又有什麽錯呢?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心態不端正,不到萬不得已,她不忍心和孟萊撕破臉。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江聖卓也是影響她的很大一部分因素。
因為顧忌,所以搖擺不定;因為顧忌,所以隱忍;因為顧忌,所以狀況不斷。
她發誓,如果今天是白津津算計她,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一腳踢飛她,但是有了孟萊,她卻忽然猶豫了。
江聖卓從喬樂曦家裏出來後,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殆盡了,他麵無表情地開車回家,心裏卻開始盤算著什麽。
當天晚上江聖卓就回了江宅,在客廳裏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深秋時節的夜晚,寒意已濃,江聖謙從車內走出來,外套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手臂上,微涼的風肆意吹過,吹散了幾分倦意,秘書過來替他關上車門。
江聖謙交代了幾句才轉身往家走。
恍惚間感覺到有人往自己的身上蓋了件衣服,江聖卓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的人,立刻笑了:“大哥!”
江聖謙笑著看著這個最小的弟弟,從小調皮搗蛋,一轉眼都那麽大了。
開了一天的會,他一出聲嗓子有些啞:“怎麽在這兒睡著了,我聽警衛員說你等了我一晚上。”
江聖卓坐起來,身上還搭著他的衣服,拿起桌上的水遞給他:“大哥,先喝點水吧。你那個精力旺盛的兒子拉著我玩了一晚上,我都累趴下了。”
江聖謙接過水喝了口,想到那張白白胖胖的小臉,沉穩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溫柔和驕傲。
江聖卓看在眼裏,自然明白江家的長子長孫不是那麽好當的。江聖謙從小就被長輩寄予厚望,被當成兄弟們的榜樣,一言一行都不能有差錯,壓力之大可想而知,換作是他,早就撂挑子不幹了。可江聖謙卻沒有表現出半分不情願,他少年老成,從學校出來就穩紮穩打,幾年時間儼然成為政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身居要位後更是越發沉著睿智,縱觀同齡人,無人能出其右。
可高處不勝寒的道理,江聖卓最是深有體會,雖然江聖謙現在的地位舉足輕重,但是他卻不能隨心所欲。
“大哥,你有時間多陪陪念一和大嫂,念一嘀咕了一晚上爸爸怎麽還不回來,非要等你回來,一家人哄了他半天他才乖乖去睡覺,大嫂也不容易。”
江聖謙歎了口氣,拿出煙想點上,忽然想起妻子含嗔的眉眼,於是放下煙端起茶喝了口,看著江聖卓欲言又止的樣子,深知這杯茶不是那麽好喝的,笑著問:“有事兒找我?”
江聖卓不知道怎麽開口:“嗯……”
江聖謙大江聖卓八歲,江聖卓出生的時候江聖謙已經懂事,他和兩個弟弟趴在床邊,看著一團粉嫩的弟弟躺在媽媽懷裏揮舞著手腳,流著晶亮透明的口水,咧著小嘴露出粉色的牙床對他們笑,心裏突然軟成一團。雖然他已經有了兩個弟弟,希望這一個會是個妹妹,但那一刻他對這個小生命充滿了欣喜,覺得有這個弟弟真是太美好了。
江聖卓難得有欲言又止的時候,他探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們家的小魔頭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說吧,能幫上忙的,大哥肯定幫。”
江聖卓一想,對自己大哥也沒什麽不好說的:“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知道現在白家的人都在你手底下,白氏最近有個開發案已經和上麵打好了招呼,馬上就要啟動了……”
江聖謙抬眼看他:“你想要?”
江聖卓極不屑地回了句:“我才不稀罕!”
江聖謙被他逗笑了:“那是白家得罪你了?”
江聖卓重重地點頭:“嗯!”
“白家那幾個……”江聖謙思索著,“不至於這麽不長眼吧?”
江聖卓惡狠狠地說:“是挺有眼無珠的!”
江聖謙想了想,大腦自動開始梳理其中的利害關係,看了自己弟弟半天,他忽然問:“這事兒老二也說得上話,你沒必要非得等我啊?”
江聖卓蔫了:“……”
二哥啊……他二哥江聖航和三哥江聖揚是雙胞胎,二哥是個極不靠譜的大喇叭,反倒是比他小了幾分鍾的三哥卻沉靜內斂很多。他今天找了二哥,估計明天爺爺就要請他喝茶了。
江聖謙本就是逗他玩兒,看他耷拉著腦袋便笑了:“行了,你啊,非得一巴掌把人家拍死,不給自己和別人留半點退路,早晚吃虧!”
江聖謙本是隨口一說,誰知一語成讖,江聖卓日後真的為此吃了大虧。
江聖卓眉間一喜:“那你是答應了?”
江聖謙無奈地點頭:“你難得跟我開口,我怎麽能不答應?”
江聖卓倒是有些顧慮:“那爺爺那邊,白家老爺子跟爺爺……”
江聖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我既然答應了,自然就有辦法交代,這個開發案本就是賣白家一個麵子,你就放心吧。”
果然第二天白起雄就被叫回家裏,他看到弟弟白起剛和侄女老老實實地站著挨訓,心裏有些奇怪。
“爸,您那麽著急叫我回來什麽事兒啊?”
白泰霖坐在沙發上,氣得胡須亂顫,指著白津津:“你自己說!”
白津津眼裏含淚怯怯地說著,白起雄皺著眉聽完了問:“那個開發案真的不行了?找找姑父行不行?”
白氏這兩年在很多行業都有涉獵,他隻是管理高新技術這一塊,其他都是白起剛負責,他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這個開發案凝聚了白氏大量的人力財力,如果成功了,那麽日後白氏的發展必然順風順水,可偏偏在臨門一腳上出了問題。
白起剛搖搖頭:“上麵親自打的招呼,姑父也沒辦法。”
白泰霖雖然年紀大了,但耳聰目明,心裏跟明鏡似的,氣得臉上青筋凸現:“案子不行了還是小事兒!你知道是誰把這個案子壓下來的嗎?你們自己做下的事自己解決!別指望我覥著老臉去替你們說話!”
白起雄有些不悅地看著白津津:“你是不是在國外讀書讀傻了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讓你別惹喬樂曦。”
白津津小聲反駁:“你又沒告訴我她是誰,我以為……”
白泰霖站起來將手裏的拐棍敲在地上,擲地有聲:“起剛你也是!平時你和你媳婦兒張口白家閉口白家!讓孩子以為白家就多了不起了!現在好了,撞槍口上了吧?”說完看著白津津,“你這幾年在國外都學了些什麽回來啊?!栽贓陷害!不該學的一樣沒落下!”
白起雄走過去給父親順氣:“爸,您消消氣,津津還是小孩心性,他們幾個小孩吵吵鬧鬧的沒大事兒,我和江聖卓還說得上話,一會兒我帶津津去道個歉,也就沒事兒了。”
白老爺子瞪著白津津:“希望如此吧!”
白起雄衝白津津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給爺爺倒杯茶,看把爺爺氣成什麽樣了!”
白津津倒了茶軟著語氣蹲在白老爺子跟前說了半天軟話,白老爺子總算緩了臉色。
江聖卓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悠閑自在地喝著咖啡,看都沒看對麵坐著的兩個人。
白起雄自知理虧,笑著開門見山:“小侄女年輕不懂事,希望江少不要和她計較。”
“年輕不懂事?她?!”江聖卓故作誇張地睜大眼睛,一臉很吃驚的表情,故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白津津幾遍,似乎在確認白起雄說的是不是眼前這個人。
直到白津津被他打量得無地自容了,江聖卓才笑著對白起雄說:“我看她懂的事情真的不少。樂曦那個丫頭能被她設計了,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合著我江某人這幾年算是白混了,我真是佩服佩服啊。這事兒啊,您找我沒用,我就一外人,我覺得要不您去趟喬家和樂家?您不知道這兩家疼這個傻姑娘疼得跟什麽似的,我碰她一下,她幾個哥哥沒少揍我。對了,白家老爺子不是跟著她姥爺幾十年嗎?樂老爺子什麽脾氣他最清楚,是吧?”
江聖卓半真不假、自嘲自諷的幾句話讓白起雄的麵子更加掛不住了,為難地看著他:“江少……”
白起雄知道,這次隻有江家的人出手,怕是喬家和樂家還不知道這件事,他也不會傻到自己去往槍口上撞,隻能從江聖卓這裏突破。
江聖卓又悠悠地開口:“其實我跟您說句實話吧,幸虧啊您這是侄女,如果是侄子……我真是不好意思打女人。不過我臉皮厚,指不定哪天就動手了,您讓她千萬悠著點兒。”
白津津想說什麽,被白起雄一個眼神製止住,轉頭對著江聖卓笑:“江少,那您說這事兒怎麽解決?”
江聖卓把杯子“砰”的一聲砸在桌上,冷著一張臉:“不要跟我說這事兒,這事兒是誰做的,誰負責,得罪了誰,找誰道歉去!白總慢走,不送了。”
白起雄知道多說無益,隻能離開,心裏雖然憋了氣但也隻能壓下去。
江聖卓冷眼看著那兩道背影,臉上晦暗不明。
到了下午,喬裕給他打電話。
“怎麽回事兒啊,今天我就聽說你揪著白家不依不饒的,他都找到我這裏了,差不多就得了。他們就在外麵等著見我呢,你如果不生氣了,我就做個和事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一句話讓江聖卓的火瞬間冒起來了:“你也不問問他家那白津津幹了什麽!樂曦懂事兒不告訴你們,你們也不知道管一管!人家都快把你妹妹整死了,你還來給我說情?真不知道你這是什麽哥哥!”說完就掛了電話。
喬裕覺得今天江聖卓這火氣真不是一般的大,但他似乎也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
江聖卓和喬樂曦從小就是對歡喜冤家,他今天揪揪她的頭發啊,明天抓隻毛毛蟲嚇她啊,可是他比誰都疼喬樂曦,別人要是動了她一根毫毛,他非得把那人拍死才算完事兒。
喬裕正想著,秘書敲門進來:“喬部,白總還在等著見您,見是不見?”
喬裕笑了笑:“告訴他,我今天很忙,沒時間見,讓他們走吧。對了,今天上午批的給白氏支持政策的那個文件先別下發,過兩天再說。”
秘書覺得喬裕今天的笑容和以往很是不同,答應下來便出去了。
“啊,疼!”
“輕點輕點!”
“江聖卓!你輕點不行嗎?”
江聖卓正小心翼翼地給喬樂曦換藥,無奈她每隔兩秒鍾就在他耳邊尖叫,他實在受不了抬頭瞪她一眼:“你給我閉嘴!我根本還沒碰到!”
喬樂曦撇了撇嘴,一臉委屈。
江聖卓給她纏著紗布,還在幸災樂禍:“再說了,疼就對了,讓你長點記性。”
喬樂曦立刻握拳暢想:“從今天開始,姐就變身成心狠手辣的腹黑女魔頭,終有一天我要讓所有人在我名字前加上三個字,黑、寡、婦!如果誰得罪了我,我就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聖卓立刻肩膀亂顫,喬樂曦板著臉看他:“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江聖卓礙於她的淫威,低著頭忍住笑:“換好了!傷口恢複得不錯!”
喬樂曦摸著紗布,前一刻還氣場十足,這一刻就化身小女人,苦惱地問:“會不會留疤啊?”
江聖卓向後靠上沙發,調侃著:“喲,女魔頭還怕留疤啊,有幾道疤才更唬得住人啊!”
喬樂曦正想反駁,有人敲門,江聖卓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微微一笑。
喬樂曦沒察覺到他笑容的深意,踢踢他:“去開門!”
江聖卓坐著沒動:“這是你家,我去幹嗎?”
喬樂曦想想也是,就站起來去開門。
江聖卓還好心地在身後叫喚:“站穩了啊,別嚇著!”
喬樂曦被他奇奇怪怪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一打開門看到來人嚇了一跳:“二哥!”
喬裕看著她慌裏慌張地把手背在後麵:“藏什麽呢,我看看!”
喬樂曦邊躲邊轉頭瞪沙發上坐著的某人,某人悠然自得地看著雜誌不理她。
到底沒躲過去,她的手臂被喬裕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一臉心疼:“怎麽回事兒啊?”
喬樂曦笑嘻嘻地拉著喬裕進來坐:“不小心摔的,都快好了。”
江聖卓坐在一旁冷哼:“摔得可真是地方。”
喬樂曦直接拿腳踹他:“你,去旁邊坐,這兒給我二哥坐!”
江聖卓抽著冷氣往旁邊挪:“又踹我,你忘了誰給你送的飯,誰給你換的藥?”
喬樂曦理虧,不說話了。
喬裕坐下後,摸摸妹妹的腦袋,臉上露出不悅:“你被別人欺負了,怎麽不跟二哥說呢?”
喬樂曦一臉討好:“二哥,都是小事兒,沒那麽嚴重,真的!”
喬裕把繃帶拆開,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才放心:“以後小心點,現在外麵什麽人沒有啊,多長點心眼。”
喬樂曦立刻乖巧地點頭:“記住了,二哥。”
喬裕忽然笑容可掬地看向江聖卓,邊笑邊鬆領帶和袖口的紐扣,然後慢條斯理地挽起衣袖,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
那笑容讓江聖卓打了個冷戰:“二哥,你笑得好恐怖。”
喬裕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繼續笑著,溫柔地開口:“聖卓,跟我到書房來一下吧。”
江聖卓一臉防備:“不要了吧,二哥……”
喬裕過來揪他,斯斯文文地回答:“這個還是不能省的。”
江聖卓被他扯著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回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喬樂曦:“巧樂茲,我恨你……”
喬樂曦笑眯眯地衝他揮手:“二哥,江蝴蝶,你們好好交流喲!”
書房的門關上的瞬間就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偶爾還有悶哼聲和對話聲。
江聖卓邊躲避邊求饒:“二哥,我錯了!”
喬裕一拳打在他小腹上,喘著粗氣:“錯了?!我把妹妹交給你,你就是這麽照顧她的,啊?!”
說著還想再補一拳,沒想到卻被江聖卓躲開,他滑得像隻泥鰍,怎麽都抓不住。
“我隻是一眼沒注意就出事了!我發誓,下次再也不會了!”
“下次?!你還敢有下次?先把這次的算了!”
“……”
喬樂曦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才見喬裕從裏麵走出來,衣衫工整,連頭發都沒有亂一根。江聖卓除了襯衣有些褶皺外也看不出什麽,不過走路的姿勢和臉上的表情明顯很僵硬。
喬裕攬過妹妹的肩,拉著她往門口走:“這小子還不錯,隻知道躲不還手。”
喬樂曦一臉不屑:“他是知道打不過你,所以不敢還手!”
喬裕笑,無奈地歎氣。
傻丫頭,他是將門之後,怎麽會打不過二哥呢,如果不是在乎你,他又怎麽會心甘情願地被我揍?
喬裕拿了外套往門口走:“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倆好好玩兒吧!”
喬樂曦送了喬裕進電梯才回來關心江聖卓:“喂,你沒事吧?”
江聖卓正躺在陽台的躺椅上,曬著太陽昏昏欲睡,懶洋洋地回答:“有事,我得閉關療傷,不知道女魔頭可否給我輸點真氣,助我早日複原?”
喬樂曦撲哧一聲笑了,歡快地抱著筆記本坐到他旁邊看電影。
看到一半,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勁,點下暫停:“喂,你怎麽不去上班,賴在我這裏幹嗎?”
江聖卓打了個哈欠,姿態慵懶,依舊閉著眼睛,睫毛末端跳躍著金色的光芒。他似乎隻是無意識地呢喃:“陪你啊……”
喬樂曦愣了半天,良久才惡狠狠地開口:“神經病!”順手把搭在一旁的薄毯扔在他身上。
幾天後,喬樂曦被江聖卓押上車的時候還在嘰裏咕嚕地自說自話,轉折遞進之類的關聯詞被她用得一塌糊塗。
“其實,我不是害怕,也不是緊張,我就是很久沒回去了有點不適應,能回去我還是很開心的,真的!那畢竟是我自己的家,我從小在那裏長大,對吧?”
“而且他是我爸爸,我身上流著他一半的血,雖然我們很久沒見麵了,那也不是我有意的啊,他工作那麽忙,我也很忙,這次終於有機會見一麵了,我應該好好珍惜,古人雲,子欲養而親不待,古人是不會欺騙我的,對,我應該相信古人……”
“更何況我都答應你了啊,我喬樂曦是個言出必行的誠信人,耍賴什麽的這種沒品的事情我是肯定不會做的……”
“還有啊,禮物我都買好了,那麽貴的東西浪費了實在是不好……”
“你說對吧,江聖卓?”
江聖卓早就在旁邊笑得不行了,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支在車窗上撫額,特別配合地回答:“對……”
車子開了十幾分鍾,停在一座小洋樓前,喬樂曦從車內探出腦袋看了看眼前的店鋪:“搞這麽正式幹什麽?不就是過個壽?”
江聖卓拖著她下車,一臉奸詐,用剛才她的那一套回複她:“我記得我可是一早就告訴過你,今天有很多人要出席令尊的壽宴,雖然你還是煞風景地穿得和平時逛街一樣,我不知道你是有意還是無意,不過沒關係,因為你二哥交代,在你進門前,我必須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金光閃閃,我親愛的喬大小姐!”
喬樂曦用一臉不耐煩掩飾著陰謀被拆穿的尷尬:“什麽玩意兒啊?江聖卓,我真是討厭你!特別特別討厭你!真的!”
剛進門餘晚就迎了上來:“江少,老板等了您很久了,正在上麵發脾氣。”
喬樂曦一臉幸災樂禍:“餘姐姐,那家夥脾氣那麽壞你別跟他了,我給你另找一好的!”
餘晚被她逗得滿臉通紅還沒回答,就聽到一道聲音自半空中傳過來:“你還是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吧,操心別人家的事幹什麽?”
一樓到二樓的樓梯中央站著一個男人,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男。
一件枚紅色的V領毛衫、一條黑色緊身褲,配上陰柔的五官,喬樂曦一身雞皮疙瘩。
喬樂曦沒想到鬆土被主人逮個正著,有些心虛地抬頭笑容滿麵地衝那人打招呼:“嗨,七加一。”
江聖卓和餘晚忍俊不禁。
齊嘉逸最討厭別人叫他七加一,他頂著一張黑如鍋底的臉,非常不快地說了句:“上來吧。”
喬樂曦往江聖卓身邊靠了靠,小聲問:“江聖卓,你怎麽淨招這種妖怪啊?是不是學設計的男人都這德行啊?”
江聖卓笑而不語,一路笑著上樓。
上了樓喬樂曦就被幾個女孩擁著去了裏間幫著換衣服化妝,江聖卓換了衣服出來在照鏡子,齊嘉逸站在他旁邊一臉得意:“嘖嘖,這可是我的私房貨,不錯吧?”
江聖卓滿意地理著袖口:“還不錯。”
齊嘉逸坐到沙發上遠遠地看著江聖卓:“真別說,你這張臉和這身材還真能唬得住人,也就是你,換了別人,我還真舍不得給。”
江聖卓從鏡子裏懶洋洋地看他一眼:“行了,你是誇我呢還是誇你的衣服?你沒有好處嗎?我虧待你了嗎?”
“呃……”齊嘉逸被噎住了。
江聖卓整理好衣服也坐到沙發上,眼睛看著裏間輕聲問:“是一樣的嗎?”
齊嘉逸頗為得意:“那當然,不過這件我用的布料特別棒,而且在細節上我下了功夫的!”
江聖卓一臉陰謀得逞的壞笑:“七加一,你真是壞到骨子裏了!”
齊嘉逸也是一臉壞笑:“彼此彼此。”
“不過……我說,江聖卓,你怎麽越活越回去了,用這麽……”齊嘉逸皺著眉想了半天措辭,“用這麽膚淺低俗的手段對付一小姑娘?”
江聖卓冷哼,一副極不屑的樣子:“像這種小丫頭,你的手段高深莫測了,她沒那腦子,等於浪費,就得用這種低劣的手段才能讓她難受!”
齊嘉逸立刻來了興趣:“她到底怎麽得罪你了?”
江聖卓揚揚下巴示意他看樓下正和人笑著說話的餘晚:“她如果真是得罪我了,那還好說,可如果有人得罪你的漁歌唱晚,你會輕易放過他?”
齊嘉逸恍然大悟地點頭:“那肯定不能那麽輕易放過他。”
江聖卓挑眉:“那不就得了!”
齊嘉逸伸手:“我要的東西呢?”
江聖卓把他的手拍飛:“知道了,明天一早就叫人給你送過來。”
兩人正說著話,江聖卓下意識地一轉頭,就看到喬樂曦從裏間出來。
窗外陽光正好,穿過窗戶在地上投下一大片光影,她就站在光影中間,眉眼彎彎地對著他笑。
一襲水綠色的單肩長裙,露出俏麗的鎖骨,優雅大氣,由肩膀垂墜到手臂的層次寶石流蘇正好遮擋住之前的傷口。
江聖卓有一刹那失神。
喬樂曦笑著歪歪頭,問:“好看嗎?”
江聖卓痞裏痞氣地吹了聲口哨:“美女,很漂亮。”
喬樂曦被逗笑,她這一動,江聖卓就看出了不對勁。喬樂曦出門的時候穿的是平底鞋,此時一動便顯得裙擺過長。
江聖卓對齊嘉逸勾唇一笑:“貢獻出來吧?”
齊嘉逸繃著一張臉:“想都不要想!”
江聖卓蹙眉想了一下,很快薄唇輕啟:“我聽說,你在國外訂了枚戒指,準備向漁歌唱晚求婚,你說,如果……”
“閉嘴!”齊嘉逸神色一變,大吼一聲阻止他繼續往下說,“不就是一雙鞋!我給!”
江聖卓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
“我當初為什麽要犯賤跟你顯擺?你這個資本家!吸血鬼!我上輩子到底是幹了什麽這輩子才認識你!”齊嘉逸邊憤憤不平地嘀咕邊戀戀不舍地把一雙鞋子遞給喬樂曦,“每次你來我這裏都跟蝗蟲過境一樣!”
喬樂曦接過來故意驚歎一聲:“哇!真漂亮!真是謝謝你了,七加一。”
齊嘉逸氣得吐血。
江聖卓和喬樂曦笑容滿麵地離開,齊嘉逸含著熱淚看著他們的背影,咬碎一口白牙:“豺狼虎豹!”
到了喬家,時間還早,客人還沒到,隻看到幾個酒店的服務生正在布置。
喬燁、喬裕兩個人站在門口準備迎客,喬樂曦歡快地跑過去,站穩之後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大哥。”
喬燁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她親昵地攀上喬裕的胳膊撒著嬌叫二哥,眼神裏的豔羨一閃而過。
從小這個妹妹對自己和父親都是恭敬有餘親密不足。
喬裕拍拍她:“爸爸在書房,快進去吧。”
喬樂曦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往裏挪。
喬燁和喬裕對視一眼,相似的眉頭皺起。
喬裕看著江聖卓:“你進去看著她,別讓她再出什麽幺蛾子。”
江聖卓點點頭準備跟上去,突然又問了句:“那邊都安排好了吧?”
喬裕微微一笑:“放心吧。”
江聖卓會意,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