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何耀宗麵色開始凝重,散了支煙給阿華。
“昨晚在廟街被你劈死的阿亨,是連浩龍的心腹。
這段時間你的壓力會很大,烏蠅這人比較毛躁,身手又不如你犀利,我讓O記的差人帶他進去躲災,興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阿華點燃何耀宗遞來的煙,還是搖了搖頭。
“耀哥,我知道自己腦子不如你好使。
但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烏蠅最多在差館關個半個月,等他出來,該麵對的不一樣還要去麵對?”
“不一樣,等他出來,忠信義興許就沒了!”
“啊?!”
何耀宗語出驚人,一時間讓阿華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自港島開埠以來,活躍在這個地方的社團大大小小加起來估計有上百家之多。
但要將一家社團連根拔起,可不是乾掉對方的龍頭或者幾個大佬就能做到的。
像忠信義這個字頭,雖然在港島立足還不到二十年,但經過這十幾年錯綜複雜的發展,其門下早已形成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網。
哪怕連浩龍這一脈死絕,下麵做小的也會打著為大佬複仇的旗號,迅速組織一個全新的班子。
這就是字頭的涵義,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何耀宗捏著煙狠吸一口。
“阿華,你用不著這麼驚訝,要把一個字頭打垮,單靠我們這些混社團的是不行的。
我自問哪怕是舉和聯勝之力,也不能在半個月之內將忠信義從港島抹除。
但我做不到,不代表有人做不到。
論拔旗,有些人是專業的!”
阿華若有所思:“耀哥,你的意思是……”
“你彆問了,其實我讓O記把烏蠅帶走,是還有其他原因的。”
何耀宗有意岔開話題,繼而說道。
“知道連浩龍今天為什麼搞這麼大陣仗,連廖誌宗這夥差佬的麵子都不給嗎?”
阿華沒有做聲,隻是夾著煙,靜待何耀宗繼續說下去。
“他是走粉的,擺出這副拚命的架勢,一來是告訴彆人他連浩龍不好惹。
二來是給林懷樂施壓,如果林懷樂有所顧忌,興許他們就坐下來慢慢談了。”
“耀哥,你是說……連浩龍其實是在借機施壓,想迫樂少談判?”
“誰說不是呢?我們在廟街才睇了幾家場子,不是砍死了阿亨,連浩龍估計連麵都懶得露。
如果要開打,對他而言得不償失,但是不打,難保又讓其他散貨的場子看他不起。
我要是連浩龍,也會在廟街死磕一番,等雙方都吃不消了,再找個機會坐下來慢慢談。”
何耀宗說著彈了彈指尖的煙灰,不禁冷笑一聲。
“等阿樂和連浩龍真的談妥,遭殃的就是我們!
阿華,你好好想想,兩家社團坐低講數,有哪次犧牲的不是下麵那些做細佬的利益?
我讓烏蠅打爆阿汙的腦袋,就是不想給連浩龍留台階下,要拚,那就拚到底嘍!”
阿華用夾煙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我懂了!”
“你懂個鳥!”
何耀宗不禁嗤笑一聲:“阿華,你斬死阿亨,連浩龍都肯放下身段來廟街扮樣。
光靠打爆一個阿汙的腦袋可不能讓連浩龍癲起來。”
“那我去準備人手,找機會去乾掉阿汙?!”
“彆傻了,尖沙咀走粉的撈家遍地,都是個頂個的犀利。
你去那邊搞事,小心命都冇!”
阿華有些急了。
“那我們該怎麼搞?”
“阿華,這件事情你不用管。
現在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其餘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乜事?”
何耀宗將手中的煙頭杵在啤酒杯裡摁滅,深深吐出一口煙霧。
而後開口道。
“今晚去把煙鏟樂給我搵出來,我有話要同他好好聊聊!”
……
下午五點,馬上到差館放飯的時間。
O記A組的一多半組員已經隨廖誌宗出去出外勤,連飯都要在車上食。
但警員雷美珍今天好似心情欠佳,特地向廖誌宗請了個假。
一來到泊車坪,驅動她那台黑色的豐田皇冠車駛離警署,拐個彎,便準備朝梳士巴利道駛去。
不成想一個年輕的飛仔冒冒失失從路邊闖了出來,擋在了車前。
吱呀——
隨著一聲刹車聲響起,駕駛位車窗搖下,雷美珍探出頭來。
“找死啊衰仔!”
這個飛仔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快步跑到雷美珍身邊,將一個信封丟在她的方向盤上。
隨後這個飛仔話不多說,便騎上了路邊的一台哈雷摩托,油門一擰,迅速離開了現場。
雷美珍瞠目結舌的望著這飛仔揚長而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方向盤上的信封。
興許是疑心生暗鬼,雷美珍幾乎沒有多想,便拿起了信封。
撕開信封,取出裡邊的信紙,當看到上麵寫的東西之後,雷美珍一張俏臉瞬間陰沉了下去……
浪澄灣,翱凱海景酒店。
何耀宗正坐在七樓一間海景套房的陽台上,鳥瞰傍晚維多利亞灣的風光。
叮咚——
門鈴被人摁響,何耀宗起身望向門口,隻是懶懶的回應了一聲。
“進,門沒有鎖!”
門開了,一道颯爽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雷美珍望著室內這個麵容清秀的年輕人,顯得有些警覺。
何耀宗的目光與她碰撞,卻柔和的似一灣春水。
從打定主意和忠信義死磕開始,他就開始注意這個被連浩龍的弟弟吃死的差婆了。
“你是誰?”
&n,我覺得你還是進來和我說話比較好一點。
把門鎖上,要不然你這點破事被彆人聽到了,我可負責不起!”
在何耀宗開口之後,雷美珍幾乎是下意識的進入了房間,同時關上了身後的房門。
“你是連浩東的人?”
“不是。”
“那是連浩東把我的料爆出去了?”
麵對雷美珍急切的追問,何耀宗隻是報以一個看起來還算和善的微笑。
&n,妨礙司法公正,身為O記差人卻勾結社團,協同謀殺,販毒,泄露警隊機密信息。
這些罪加起來,估計夠你在監倉坐到下輩子了吧?”
何耀宗不喜和她廢話下去,說完這些話,他發現雷美珍整個人已經開始不著痕跡地顫抖。
點燃一支煙,何耀宗繼續開口道。
“該說的,在信裡邊都和你說了,你和連浩東可以合作,同我一樣可以合作。
不同的是連浩東要顧忌忠信義的那些事情,不敢輕易把你捅出來,但我不同,我無牽無掛,現在就可以去向你們警隊監察部投匿名信。”
這個差婆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被擊潰。
&n!”
何耀宗笑了笑,繼續開始了他的攻心。
“你們做差佬的最該知道,賭這東西是千萬碰不得的。
你一個月多少薪?仲敢在濠江欠下五十幾萬的貴利,想來madam也是個追求刺激的人呐。”
雷美珍已經承受不住。
“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簡單,我實話告訴你,我叫何耀宗,今番連浩龍去廟街搞事,踩的就是我的地盤!”
見到雷美珍上道,何耀宗索性選擇單刀直入。
“連浩東這夥人,要把你這個把柄吃一輩子!
我想你也不甘心放著好好的差人不做,一輩子去做他們的傀儡吧?
同我合作,我幫你鏟掉這夥撲街,以後你仲可以安心做你的差人,點樣?”
雷美珍臉色陰晴不定,她不是個癡傻。
這個把柄連浩東能吃一輩子,坐在對麵的這個年輕人未必就不能吃一輩子?
但她好像根本沒得選!
雷美珍眼神恍惚,無力地抬起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