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偉的思慮也非是在杞人憂天,他已經猜測到:施梁所想要的是儘快占據先機優勢,在礦奴們**協力之下,儘快開掘出一條可以通往礦脈的甬道。
雖然他還無法猜測到,施梁這般作為的原因。
可是,如此這般行事,必然是會形成一種聲勢浩大的集體作為。到那個時候,起疑的白焱軍自然不會在坐視不理。
一旦軍隊有所行動,這條目前還隻是有施梁一個人知道的,礦藏應該也是極為豐富的火晶地脈,必然會引起邊軍上下最高度的重視。
隻怕到了那個時候,施梁如今還未吐露的所有計劃,都將會在絕對的武力壓迫下,頃刻間,徹底化為泡影。
烈甲軍團絕對是有這個實力!
對於黃偉此時的擔憂,施梁明顯也是已經有所計較,十分自信道:“沒事,我所探明的那處礦脈的近地點,一共是有三處。你們隻需要把我等會告訴你們的那些地點方位,儘可能快地傳播開來就成。”
話說一半,這‘孩子’不自覺咽了下口水:“大家一定要在血衣營徹底封鎖礦脈之前,多挖出幾條可以接近主脈的甬道。”
“隻要這樣,你就能帶我們出去了?”趴在地上的華老狗突然抬起了頭,顯然是已經默默聽過許久,一時間也是有些不太敢完全置信。
“是的,你們隻需要幫我做好這一件事情就成。”施梁再一次十分肯定的一字一句,把話說完,再又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顱。
“然後呢?”此時問話的人,正是這支族群裡的首領——張姓長者。彆看他頭發花白,年齡已經算是長輩,可此時的心裡,顯然也還是沒有底,當即是開口問出了一個所有人心中都會有的疑問。
施梁沒有繼續回答,而是默默掃視一遍眾人,看著他們一個個都已經麵露不安與困惑,才是徹底沒有繼續開口出言的意願。
多說已經無益,再後麵的事情就隻有他一個人可以完成。
他當然知道,麵前這些人雖然也是有抱著極大的願景,才願意參與進自己的出逃計劃。可是,他們一定也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心。
講明後續計劃,當然是可以提振這些人此時還沒有完全樹起來的許多信念,可是,一旦施梁是真有了什麼生命危險,這些人裡大約會有大多半人,會在第一時間把他出賣給血衣營。
此時已經看穿一切的‘孩童’,並沒有再是說些什麼,獨自一人走到一處角落中,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衫。
眾人見他已經不肯多言,自然也不好是繼續開口多問。
沉默無語之中,夜色更深,在一片漆黑裡,原本還隔著岩石冰壁的風雪呼嘯聲音,淩冽蝕骨的陰寒,已經在悄然間被一點點無限的放大!
時間沒有過去多久,很快所有的人都已經是陷入了沉眠。
天坑之下,狂風呼嘯,霜雪與風組成了滾滾的漩渦,肆意掠奪著蜿蜒石壁間還未被刮起的堅冰,荒蕪之地的所有寒流似乎都彙集在了此處,卻又被土層之下溫暖的石礦,給隔絕在了地麵表層。
是的,火晶穀之所以還能有這麼多礦奴存活下來,主要的原因就是在那些被掩埋於地底深處的火晶能源。
這些神秘奇特、莫名溫暖的能源慢慢順著地幔中最為密實的岩層,傳導進一處處還沒有被完全掩蓋在冰霜之下的洞窟裡,為那些同樣是蜷縮在石壁岩孔中的可憐礦奴,送去足以幫助他們支撐過寒夜的溫暖。
萬籟皆俱寂,但餘霜雪音。
一直到出初陽破曉之後,暴虐的颶風才開始有了一點點衰落的跡象。
這一片看是死寂的荒蕪之地,仿佛是有著一條能讓所有人都瞧見的溫度臨值線,隻要陽光的照灑的陰影降至西南方那一處凸起的崖壁,氣溫便就開始了一路往上飆騰!
隨著藍天之上的炯炯太陽繼續慢慢升空,所有的冰霜開始儘數消融,一道道細密的流水還是往坑底彙集,漸漸的原本看似已經乾涸的巨湖,又開始一點點快速抬高自己的水麵。
“鐺——!”一聲鐘磬敲擊後的巨響,突然而起,在火晶穀裡回蕩不停。這是血衣營特有的晨練集合警鳴,也是一道催促礦奴們應該第一時間走出洞窟裡的提醒訊號。
很快,就會有一組身著簡甲的督查兵開始下入天坑,對已經渡過寒夜,走出夢鄉的幸存礦奴們,進行每日總有一遍的‘細致’清點。
每當這個時刻,這些領了差使後‘十分開心’的戰士,總是會很以‘百分百的熱情’,‘邀請’那些依舊還‘萬般留戀住所’的慵懶漢子,集中統一,帶上大多數人都必須時刻拿在手邊的唯一家當——天坑中人人必備的鑿礦鎬頭,儘快加入到每日‘必須要完成的勞動’中去。
日複一日的重複勞動,總是讓此時的礦奴們慵慵懶懶,在那些身材健碩的大頭兵們不耐煩的催促聲裡,極為不情願地進入到指定的礦區中。
而接下來,他們就需要在今天午間之前,自行撿拾到足夠量的火晶原礦,以換取到自己今日份的維繼生命的口糧。
這就是天坑下所有礦奴每日為了活下去,而必須要做的日常。當然,其中一些實力較為不錯的家族,則會有專門安排一兩位指定的人,提前是把他們的份額給提前先繳清。
畢竟,尚好的洞窟居所,就那麼幾個,數量十分有限。
而在血衣營每天這樣有意的強行重新洗牌之後,則是為所有積攢有一定實力的族群,提供了一條可以在白天這個時候,占據先機,或是保留、或是搶到一處更好巢穴的最佳途徑。
這是更安全的活命機會,自然誰都不可能願意放棄爭奪。——也是天坑下各族群間,矛盾日積月累攢為敵仇的根本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