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也耐心解答,掰開了揉碎了給他講解。
就連他的好哥們兒張大龍來找他出去玩,他都拒絕了。
在這種緊張的學習進度中,1977年的高考終於到來了。
12月9號晚上,聽了說兒子要參加高考的母親張雪梅也從延陵縣農村趕了回來。
張雪梅下廚包了頓白菜豬油渣的餃子,算是為兒子壯行。
次日一早,高遠早早起來。
吃過早飯後在父母一遍遍的叮囑下又檢查了準考證、鉛筆等考試用品是否帶全了。
臨出發前,高躍民鄭重其事將彆在上衣兜裡的“英雄”牌鋼筆摘下來遞給他,拍了拍他的胳膊說道:“彆緊張,調整好心態,正常發揮就行。”
高遠把鋼筆接過來放進口袋裡,抱了抱父親,又抱了抱母親,正色說道:“爸媽放心吧,我會好好發揮的。”
說完,毅然決然地轉身向外麵走去。
蹬上父親的28大杠奔赴五中考點。
張雪梅的眼眶有點濕潤了,挽著丈夫的胳膊,她輕聲說道:“小遠這孩子,給我感覺突然就長大了。”
“是啊,小遠長大了,懂事了,這是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高躍民也揉了揉鼻子。
五中考點門口人頭攢動。
高遠把自行車停好,上了鎖,打眼一瞧,考生們還真是……年齡差距巨大啊。
歲數大點的都三十好幾了,年齡小的是應屆畢業生。
其實這不奇怪。
高考從66年就中斷了,今年恢複後,參與競爭的是從66屆到77屆共12個年級的學生,再加上少部分78屆優秀高中生,也被允許提前參加高考。
毫不誇張地說,一共有13個年級的青年們即將走進考場。
競爭之激烈,之殘酷,前所未有。
八點半鐘,校門打開了。
高遠隨著人流走進五中。
因為之前已經來辨認過考場,他很順利地走進教學樓,找到應試教室,經過監考老師嚴格的檢查後才被放了進去。
一個考場21個人,共三排,每排7人,單人單桌。
高遠的位置靠窗,在正數第三位。
他剛坐下,前麵的同學也落了座。
一頭齊耳的短發,蘋果一般的俏麗麵容,皮膚白皙如雪,回過頭來打量高遠的喬珊眼神中似有不可思議。
高遠也怔住了,他心說這麼巧的嗎?
高考都能分到一個考場前後桌,這是什麼孽緣啊?
他尷尬一笑,輕聲說道:“真巧啊。”
喬珊哼了一聲,像一隻驕傲的孔雀,開口說道:“我沒想到,你居然也參加考試。”
這是覺得我沒有資格參加考試嗎?
高遠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當即懟了回去:“你這是明目張膽地歧視我啊,我為什麼不能參加考試?鄧公說過了,考大學是每個人的權利。
況且招生條件早就公布了,政審主要看本人的政治表現,家庭出身、家庭成員是否在接受審查這兩條桎梏早就被全麵打破了。
你再拿這個說事兒的話,我是不是應該給你扣一頂和黨的教育方針背道而馳的帽子?”
喬珊被高遠這番誅心的話說得麵紅耳赤、瞠目結舌。
姑娘委屈極了,眼看著淚珠子就要掉落下來,仍強辯道:“你胡說八道,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她的聲音大了些,成功引起了監考老師的關注。
“請兩位同學注意考場紀律!這是高考考場,不是你們街道的菜市場,要吵架外麵吵去,彆影響其他考生!”
高遠衝老師笑了笑,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啊老師,我不會再高聲喧嘩了,一定注意考場紀律。”
喬珊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著轉,卻也知道,高考是自己人生中的重大機遇,關鍵時刻違反考場紀律,萬一被取消了參考資格就得不償失了。
她也對老師說道:“對不起老師,我也不會了。”
老師是知道同學們的不容易的,也沒計較太多,隻說了句下不為例,抬手看看表,又說:“我現在講一下考場紀律,請同學們先把準考證放在課桌的左上角,以便於檢查……”
嘮叨了十分鐘後,考試鈴聲響了起來。
密封著的政治試卷被兩名監考老師打開,發下來後,高遠迅速過了一眼。
他放心了,題目和上輩子的考題一般無二。
政治試卷分為兩個部分,一是名詞解釋,二是問答題,一共八道題目。
考試時間兩個小時。
高遠擰開鋼筆帽開始答題,越答越順暢,用時一小時三十分鐘,全部作答完畢。
他認認真真檢查了三遍,確保答案準確無誤後,第一門考試結束的鈴聲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