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侯成眼睛一轉,說道:“陳然之是河北上將,在袁本初麵前有舉足輕重的重用,溫侯此意,莫非是想通過陳然之向袁本初說情,再請袁本初留下將軍嗎?”呂布一笑,點頭說道:“本侯思來想去,唯有這麼做才能確保萬無一失,諸位說呢?”
“唔!這倒是個好主意!”眾人眼前一亮,相繼點頭。
魏續道:“通過陳然之請求袁本初收納我等,倒也是個好主意。可溫侯莫非忘了,溫侯雖然有恩於陳然之,然則溫侯在此之前剛剛得罪過天王寨。這天王寨的張白騎,聽說跟陳然之關係很不一般呢,要是陳然之聽說了此事,他那時還肯幫溫侯你嗎?”
“唔,差點忘了這事!”眾人被魏續一提醒,剛才一絲的希望又即黯淡了下去。
呂布搖頭道:“諸位莫要擔心,陳然之雖然跟張白騎關係不錯,可他焉能為了一個張白騎拒納我等?更何況,就算是拿先前的恩情抵過,我手上還有他的印信呢。到時將印信交與他,他必感激本侯,勢必不會難為本侯,爾等放心就是。”
魏續說道:“反正我等去河北還需經過天王寨那邊,不如到時稍微向他們示示好,這件事情也就揭過去了。”呂布揮手道:“一個小小山寨,本侯打也就打了,他還能怎的?讓我向一夥山賊示好,豈不是墮我溫侯威名?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天色也快亮了,大家下去安排飯菜,吃完準備動身吧!”
“諾!”眾人躬身而退。
看著眾人都退了下去,呂布方才鬆了一口氣,一掃白日之頹廢。拿起案上兩方印信來,看著它們,呂布越想越是得意,覺得這兩方印信真乃天賜之物,不然,他還真的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了。
接下來幾日,呂布帶著人馬,從又往陝縣而來。陝縣的探馬聽到了消息,以為呂布是要攻取陝縣,皆都臉色作變。將軍李蒙左右一想,又不對勁,登城一看,見呂布人馬折而望東去了,方才長吐了一口氣。他的那些部將李蒙要不要派兵追擊,李蒙則是一搖頭,說道:“呂布已成喪家之犬,任其自滅也就罷了,要說追急了,反是不好。”
呂布這邊,徑直從陝縣過去,經過了綠林寨、天王寨,一路沒有停留……
“你是說,是呂布的人馬經過?”
回到綠林寨的雷橫,他聽到這個消息,屁股像是冒起了煙,站起身來,就要往廳外麵跑去。乖乖,呂布前時攻破他寨子,如今好不容易他走了,走了半個月都沒有消息了,好不容易讓他心定下來,屁股還沒坐熱蒲席呢,此時又聽呂布重殺了回來,雷橫焉能不著急?隻他也是急過了頭,沒有弄清楚狀況,站起身來就走,倒是讓兩邊嘍囉為之錯愕。
“呃,當家的,你準備去哪裡?”
“屁話!如今呂布賊子都過來了,我不逃更待何時,難道等著他來殺嗎?”
“這個……雷當家,呂布是經過我綠林寨,並沒有停留,已經過去了。”
“什麼……不早說!”
雷橫鼻子哼哼的,重又坐了回去,小心臟,現在還跳個不停呢。
同樣,呂布人馬經過天王寨,也立即被天王寨外圍的眼線得知,消息送到了張白騎這裡……
張白騎,被呂布當日摜胸一箭,差點就死在當地。也幸好,呂布那一箭射偏了些,沒有立即要了他的命。他堅持到戰後,方才因失血過多,倒了下去。這之後的歲月,也就一直在榻上養傷。當然,同時像雷橫這些當初來他寨上避難的各家人馬,也都先後辭彆了張白騎,自回了各自地盤。
張白騎,他聽到呂布人馬經過的消息,也是麵色作變:“什麼,呂布又來了?他不是走了嗎?如何又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那個……大頭領,你不用擔心,呂布人馬隻是從寨前經過,並沒有過來,而是徑直往東邊去了。”
“原來如此!”
張白騎,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問道:“我負傷這些日子,寨中情況怎麼樣?”“回大頭領,一切安好,大頭領儘可放心養傷。”聽如此一說,張白騎一點頭,方才讓那人下去了。
……
……
呂布大敗走武關,這個消息早在此之前,也已經送到長安張繡案前,張繡聽說,自然是高興:“好好好!呂布一走,陝縣之地就算是暫時的安定了,接下來,等休整些日子,當好好治理治理那些關中綠林。”
他對關中綠林有成見,自然是因為張白騎曾聽命於陳諾的緣故,而陳諾,與關中綠林又打成一片,這個局麵對於張繡來說,他當然不願意看到。隻是,目下長安新定,陝縣也才重新屯駐了李蒙一部人馬,想要治理關中綠林勢力談何容易?張繡所想,也不過是有此打算罷了。他此時,正召見他的大恩人賈詡。
說賈詡是他的大恩人當然不為過。想來,當初若沒有他這個大恩人在他後麵推他一把,讓他順利接手陝縣西涼人馬,如何能有今天?如今,他的身份已經是非同往日了。往日,他不過是叔父張濟手下的一名小將,也因為他的軍職太小,以至於當初陝縣起兵時還得借助賈詡的那方討虜校尉的印綬。那時一個小小的校尉,如今,在擊走了呂布,誅殺了王允之後,他的地位遽然飆升,已是車騎將軍、平陽侯、領司隸校尉、假節。可以說,天子之下,他是老大。
他遽然得了這麼大的權勢,驕縱之心是難免,但他還算得是知恩圖報的人,到現在仍是沒有忘了賈詡。
“賈先生,你看你,當初我與你說好,我起兵成功後,將這一方討虜校尉印綬還於先生你。可先生你也不能一直拿著這一方小小討虜校尉印綬不放吧?我讓人表你為左馮翊你不要,給你封侯,你也推辭。你……你這不是讓我在天下人麵前難堪麼?我能入長安,先生當為首功,可論功行賞時,先生你老是躲著,這卻如何能行?罷了,今日你無論如何也得受封侯爵,領左馮翊。”
張繡估計嘴巴都說乾了,無奈的放出狠話來。
賈詡卻是不緩不急的伸手捋著胡須,一時不說話。
張繡眉頭一皺,又道:“賈先生,你到底是何意,莫非非要我拿刀逼你不成?”張繡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方才停止捋須,看向張繡,淡淡問道:“將軍非要詡出來做這官嗎?”張繡身子一動,連連點頭:“非是我逼賈先生,實在……實在繡離不開賈先生你的幫忙。如今長安新定,各路勢力蠢蠢欲動,若無先生出來坐鎮,繡心不安,還請賈先生你成全。”
賈詡一點頭:“好吧,這左馮翊我領了,不過這侯爵……詡是萬萬不能受。”
“賈先生,你……好吧,既然賈先生你既然執意如此,繡也不再勉強。”張繡頓了頓,正欲開口說些彆的話,那門外有親兵進來,向張繡呈遞上一奉書函。張繡打開看了兩眼,臉色立即黑了下來,一拳頭落在木案上,震得木案轟隆作響。賈詡仍是不做聲色的看了張繡一眼,問道:“將軍,這是怎麼了?是什麼讓將軍你如此生氣?”
“哦!”張繡這時似乎才反應了過來,他看了賈詡一眼,連忙將案上的書函讓人送呈給賈詡看,一麵憤憤不平的說道:“馬騰這廝,沒有朝廷詔命,便私自帶兵往長安而來,說道是護衛天子。哼,這不是明擺著想要恐嚇我張繡麼?”
賈詡淡淡的看完,然後將書函還了回去,方才說道:“長安剛剛經過新亂,馬騰馬壽成此時以此名義發兵而來,也是無可厚非。不知將軍你打算怎麼處置?”張繡拍案道:“他這是叛逆之舉,我當護衛天子,發兵征伐,讓他知道我張繡不是無能之輩!”賈詡聽來,哈哈一笑:“馬壽成在涼州積聚勢力多年,他部下人馬皆是能征慣戰之士,如果將軍發兵,以將軍來看,將軍你的勝算又有多少?”
張繡一愣,看著賈詡:“那麼賈先生你的意思是不讓我發兵了?”
賈詡道:“如果發兵,將軍自然是要出去領兵了,那麼,將軍領兵出去之後,這長安交給誰來管理?將軍又能放心誰?將軍,你可彆忘了,長安剛下,王允王子師屍骨未寒,此時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某些人趁著將軍出兵之際,在背後搗搗亂,將軍自以為能夠應付過來嗎?”張繡聽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賈詡,許久方道:“賈先生的話有理,是繡魯莽了,請先生繼續說下去。”
賈詡一點頭,又道:“想來將軍對鎮西將軍韓遂韓文約應該還有印象吧?”“韓遂?”張繡微微一愣:“我們說的是馬騰之事,如何會說到他的頭上來了?”賈詡一笑,說道:“如果將軍沒有忘了,那也應該聽說過韓文約曾與馬壽成結交一事吧?昔日,他二人曾是好友,但他二人最終因為部下不和,韓文約又殺了馬壽成妻子,從而兩家鬨翻。如今,長安新定,韓文約立即從涼州趕來朝見天子,天子封其為鎮西將軍。你說,馬壽成他聽說了此事後,他會有什麼反應?”
“這……”
張繡眼睛一轉,說道:“如果是我,這昔日的好友,如今的仇人得了大官,自然是心裡不服。”賈詡一笑:“就是這麼一個道理,將軍明白就好。”賈詡說完,什麼也不說了。張繡身子一動,看了賈詡一眼:“賈先生的意思,馬騰他這麼大老遠帶兵過來,卻是想要伸手向朝廷要官做?”賈詡一點頭:“那麼將軍以為還有什麼呢?”
張繡眉頭一皺:“他不知會一聲便擅自發兵過來,已是大罪,如今又以保衛天子的名義威脅朝廷,討要官做,此又一大罪!哼,我豈能如他所願!”賈詡一愣,說道:“將軍此時還欲發兵征討馬壽成?”張繡看向賈詡,搖頭道:“當然不是!我既然知道自身勢力不足,時機又未到,便不好輕易發作,這些帳就隻能是暫時給他記著,將來一總討還!”賈詡鬆了一口氣。
“可是……”
張繡又道:“可是,我們明明知道他的目的不良,難道我們就真的要如他所願嗎?”賈詡道:“忍讓一步如果能換來暫時的相安無事,有何不可?”張繡一點頭:“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既然他的大仇人韓遂已是鎮西將軍,那我給他……”張繡狡黠一笑,“就給他一個……征西將軍。”
……
……
“什麼,征西將軍?這不是惡心人嗎?”
聽到朝廷的封賞,馬超首先就叫著跳了起來:“哼,他張繡明明知道我家與韓遂有大仇,他既封韓遂為鎮西將軍,又封父親為征西將軍,兩個‘西’,聽起來就惡心人。不行!父親,這個征西將軍父親萬萬不能接受!”馬騰眉頭也一直皺著,說道:“我等發兵而來,目的不過是為了討要一個官做罷了。既然他都給了,還能說什麼?事到如今,也隻能接受了。”
“父親……”
馬超就是氣憤不過,還想再說,被馬騰打斷:“不要說了,要沉得住氣!”眼睛卻是狠狠的盯著前方。呆愣了一時,又跟馬超道:“說起來,為父這次發兵來長安也算是沒有白來,這些日子長安城內就有不少人跟為父暗中聯係,說是欲要……”低聲跟馬超說了幾句,馬超聽來,眼睛一起,說道:“這……是真的嗎?他們……”
“對,他們都是這個意思。”馬騰向著馬超一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超兒呀超兒,我們隻需忍過了這口氣,將來還有什麼不能得到?哼,征西將軍,我讓他征西將軍!不過……不過這段日子我們要靜心等待,爭取多在長安留屯幾日,等到時機成熟,則是大業舉時。”
馬超聽來,心下激動:“哈哈,到時父親為車騎將軍,哦,不,到時父親當大將軍,就將那什麼征西將軍去惡心張繡小賊吧。哼,等到那一天,超兒定然要他知道自己的錯,叫他反悔他今日的舉動!”
……
……
賈詡向張繡提醒道:“將軍,不知你讓馬壽成留屯長安城外何意,為何不讓他們走?”
聽到賈詡質疑,張繡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賈先生,留他在城外,放在自個兒眼皮子低下,將他管束起來,豈不是更好嗎,為何要放他走?”賈詡搖了搖頭:“這的確是好,可將軍你有沒有想過,如今長安人心未定,朝中勢力錯綜複雜,在此之時未免人心難一,要是此時有幾跳梁小醜出來,與城外人馬內外勾結,將軍當如何自處?”
“這……”張繡一愣,眼睛一轉,想到此事的事態,便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說道:“若非賈先生及時提醒,繡差點就自掘墳墓了。那麼此事該如何處理,還請先生教我。”
賈詡一搖頭,暗道:“這家夥怎麼一著急,連腦子都沒了。”他也不好責備,說道:“當此之時,將軍可以北邊未定為由,敕令馬壽成率領人馬駐紮郿塢,即日出發,不得在長安城外逗留,當此則無憂矣。”
張繡聽來,連連點頭:“就按賈先生你說的這麼辦!”
……
……
“什麼?北邊未定,讓我回師鎮守郿塢?”
馬騰接到朝廷的命令,也是愣住了。旁邊馬超聽來,咬牙道:“這怎麼行,我馬家根本在槐裡,如何將我們支使去了郿塢?父親,這個調令太過蹊蹺,莫非是張繡小賊發現了父親的事情?”馬騰搖頭道:“若是發現了,他們就算不敢動我,朝廷裡麵也必有動靜。這件事……哎,我原本以為朝廷一時糊塗,我們還可以在此多停留幾天,可如今看來……”
“不行!”
馬超咬牙說道:“如今來都來了,父親何要退卻,倒不如一鼓作氣將長安拿了!”馬騰立即搖頭:“朝廷催迫得緊,而我這邊又未能及時聯係上眼線,事急隻怕難成。哼,他張繡以為將我調到郿塢就成了麼?隻要我暗中將這些人都聯係好了,到時照樣可以發兵。至於此時,咱們暫且忍耐,回屯郿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