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們這才放心了,點頭:“程時同誌的心胸和眼界都比大多數人要開闊。”
蔣鬱東似笑非笑看著程時:你小子,挺明智的。
程時對上他的目光,笑了笑,對其他人說:“各位領導日理萬機,我就不耽誤各位領導的時間了。”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何必坐在這裡耗著,大家都尷尬。
直屬領導看了一眼蔣鬱東。
蔣鬱東微微點頭。
領導忙對程時說:“好的,辛苦程時同誌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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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時走了以後,張自強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門店裡走來走去。
他很害怕。
程時要真的去機械廠當廠長。
那這個小廠還開不開?
要是不開,他豈不是要失業了?
難道又要回去受他爸爸的氣?
程永進說:“哎呀,強子,你彆轉了,轉得我頭暈。程時不是叫你去送貨嗎?”
張自強勉強笑了笑:“不著急,等一下。”
門外有汽車停下的聲音,張自強一看是程時回來了,忙迎了上去,問:“怎麼樣?”
程時:“我拒絕了。”
張自強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程時說:“我都叫你放心了,你擔心個毛啊。趕緊送貨去,彆偷懶。”
外麵有人叫了一聲:“程時,掛號信。”
掛號信比平信郵費貴一點,但是是郵遞員送上門,而且要本人憑證件簽收,所以比較穩當。
程時接過信。
沒有署名和寄信人,信封上蓋的卻是晉城的郵戳。
“是誰呢......”
他滿心疑惑,總覺得這封信太古怪,所以進辦公室關上門,才拆開信封。
裡麵隻有一張紙。
上麵的字,大多筆鋒尖銳突出,剛勁有力,卻又奇怪的夾雜一些或圓潤流暢,或含蓄內斂的筆劃。
可見寫信的人心情複雜,有很多話想說,最後卻又隻寫了短短一句:“不要分心,不要回頭,做世界一流的機械工程師。”
程時猛然明白這是誰寄來的了。
本著人道主義原則,死囚犯被判決後等待執行期間的時間,是可以寫信給家人和朋友交代後事,懺悔罪過的。
隻是這些信在寄出來之前,會被人詳細審查,以免被利用來向同夥傳遞消息。
他找了個打火機,把那封信和信封點燃,看著它在煙灰缸裡化成灰燼。
火光跳躍。映襯著他晦澀不明的表情。
沒想到最理解他的人,是那個萬惡不赦的人。
每個人都有遺憾。
就讓這個遺憾沉寂在時間裡吧......
其實一直都有很多人質疑他。
有人說他,還說什麼要追趕歐美,大大提高中國機械水平,結果費儘心機,到處買機床,隻是為了搶機械廠的生意,搞代加工。
還有人說,他一心鑽到錢眼裡。跟資本家沒有區彆。
他不會辯解也不會理會。
技術革新是要本錢的。
哪怕是手搓所有零件,也要買原料。
越是先進的機械越需要先進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