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慌張的孫氏聽到此話驟然放鬆。
渾濁的雙眼斜睥住葉青禾:“臭米?虧你能想出這麼蹩腳的理由。”
村民們卻想起另一件事——洪嶽前來投奔時,葉青禾說過他的糧是臭的。
當時無人不覺此說法怪異,可洪嶽進入北河村當夜,北河村便被屠了個乾淨。
臭米,仿佛是某種不詳之兆。
村長急切地從葉青禾手中拿過那粒米放在鼻前嗅著。
又如當日,無論他怎麼聞,也再聞不出一閃而過的臭味。
“村長,怎樣?”老許有些焦急。
村長搖頭,順便把那米遞過去:“你來聞聞?”
老許如法炮製,最終隻是搖頭:“青禾,會不會是你聞錯了?區區一粒米,能聞出什麼?”
“不會有錯。”葉青禾篤定:“這米,就是洪嶽車上的米。”
“你是說那個滅了北河村的土匪洪嶽?”孫氏唾了一口:“我家常文結交的都是正經人,怎會與那匪子勾結?你彆血口噴人。”
老許冷笑:“老太太,你是不是忘了?把洪嶽帶來黃水村的,就是你的好兒子葉常文。”
孫氏一下激動起來:“常文心善,見同窗落難於心不忍,誰知洪嶽會墮落成流匪?常文不知情,他是受害者。”
“想證明葉常文清白很容易。”葉青禾盯著她:“隻要你說出送米之人的身份。”
“葉!青!禾!”孫氏咬著後槽牙,滿眼恨意。
葉青禾步步緊逼:“你不知道?還是你不敢說?”
“我說就是!”葉友鬆舍不得兒子被汙蔑:“是何五老爺,他送的。”
何五?
這實在出乎葉青禾意料。
她以為葉常文與其他百姓一樣,去妙醫堂是為求藥。
不想,竟是為了見何五。
這二人的關係何時變得如此親近了?
何五送來的糧中,又為何有與洪武糧相同的臭味?
“我說了,你們滿意了吧?”葉友鬆拐杖敲個不停:“日後再讓我聽到誰汙蔑常文,我跟他沒完!”
孫氏則一動不動盯著葉青禾,眼神像淬了毒:“你與五爺有仇,所以把怨恨發泄在常文身上,是不是?”
葉青禾麵無表情:“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黃水村。”
“虛偽。”孫氏冷笑:“葉青禾,我們走著瞧!”
有了答案,村民們對於葉家老宅糧食的來源沒了戒備。
反倒一改態度,覺得葉青禾咄咄逼人。
三兩成群正要離開,又被葉青禾叫住了:“村子建高牆的事情已被外人知曉,為防有變必須加快進度,各位晚上也辛苦些吧。”
田嬸子終於忍不住:“活兒不乾,指揮起人倒是利索。你家隻有一個男的,做做樣子就行,我們這些家裡男丁多的可就慘嘍!”
“葉家乾的活兒不比彆人少。”村長瞪了眼田嬸子:“還是那句話,不累就去砌牆,省得把力氣都用在嘴皮子上。”
田嬸子一咬牙:“村長,你偏心!”
村長白她一眼:“你能把耐旱的作物種起來,我也偏心你!”
……
找人不是什麼難事兒,何況黃學帶走的是一群小子,無須擔心。
村長這樣安慰村民,可他自己還是坐在村口的槐樹下,時不時就朝村外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