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斜刺裡劈來,便如墨色中一縷驚電。
陳敘瞬間警醒,便欲翻身躲避。
可就在身形閃動的這一刻,他卻忽覺下肢沉重,好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重物壓住了他的雙腿。
尤其是他本就受過傷的右腿,此刻更是沉甸甸的,整個兒好似是被陷在泥潭中一般,半點動彈不得。
眼看刀砍頸項,說時遲那時快,陳敘抖起身上厚重的棉被,迎麵就向那白刃劈來的方向裹去。
這床棉被他是下足過本錢置辦的,足足有十斤重。
若是依照往常的力量,陳敘絕無可能在這個角度單手將其抖飛起來,但他如今三元屬性都有足量增長,這一抖,沉重的棉被在他手裡就好像是變成了一團被暴風吹起的烏雲。
烏雲劈頭壓下,刀光瞬間就被裹挾,連帶著持刀的那道扭曲身影也被一並裹住。
這還不止,陳敘緊隨其後雙臂一撐,整個人在刹那間騰空而起,借著體重猛地壓到棉被上方。
“啊!”
棉被下,有模糊而熟悉的慘叫聲傳出。
這是林齊的聲音。
來者果然是林齊!
暗夜中,陳敘雙腿仍然沉重無力,視線也模模糊糊看不清什麼東西,他隻能合身而下,用全身重力壓製棉被下扭動掙紮的身影。
此時他已是怒從心起,決意要直接就用棉被將林齊捂死。
“唔唔唔……陳兄,陳兄饒命!饒我小命,來日我必有報答!”
陳敘毫不放鬆,隻是沉聲說:“林齊,枉我一向將你當做至交好友,你卻蓄謀害我,如今還想要我饒你?絕無可能!”
林齊被捂得唔唔直叫道:“陳兄,陳兄我當真不是要害你啊,我此來……唔唔!我隻不過是想與你換顆頭而已。”
換頭?
如此離奇的話語從林齊口中吐出,竟然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尋常語氣,險些叫陳敘以為自己是幻聽。
“換頭?”他反問。
“是啊,換頭。陳兄你腿傷難愈,如今已無可能、無可能再走科舉路。但你天資聰慧,文才、文才過人,如此浪費資質豈不可惜?
倒不如將你的頭顱與我交換,從此我有了你的智力與文才,必然在科考場上平步青雲!”
林齊的聲音被悶在棉被裡,語氣艱難低微,可是漸漸的,卻生起了一種說不出的詭魅之意。
陳敘沒有答話,林齊便繼續說:“陳兄,此生無緣科舉,從前寒窗十年全做白費,你不覺得可惜麼?”
陳敘嗤笑:“讓你去平步青雲,我卻連命都丟了,這就叫做不可惜?”
“怎麼能算是命都丟了呢?陳兄的頭換給我,我的頭換給陳兄,陳兄也還是有頭啊。更何況,由我帶著陳兄的頭顱青雲直上,那與陳兄一路高中,又有何區彆?”
林齊的聲音幽幽緩緩,隔著棉被傳出來,便仿佛是在濃稠夜色中潑下了一碗瓊漿般的黏液。
直叫人心神動蕩,恍恍惚惚就隻覺得他說得十分有道理。
陳敘便有片刻恍神,險些中招。
但他三元屬性增長,神魄力量早已遠超常人,恍神也隻是瞬間。
就在這一瞬間,林齊的掙紮陡然劇烈。
陳敘頃刻回過神來:“草!沒區彆你大爺!”
他掄起剛勁有力的右拳,猛地就向棉被下拱起的地方砸去。
砰!
一拳砸下,棉被抖動。
陳敘立刻左拳壓人,右拳連發,砰砰砰!一拳更比一拳沉重有力。
“啊!”林齊掙紮慘叫,又激動說,“陳敘,你發瘋又有什麼用?你一個貧農子弟,連寒門都夠不上,還妄想科舉晉身,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