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猙獰激動的怒容最後卻定格在臉上。
隻見鈴鐺裡飄出的幾道黑影衝向長槍小人,雙方相觸的刹那,黑影們撲到的卻好似是一團空氣。
它們什麼都撲不中,至於說黜落對方的神魂那就更加不過是一場空了。
“不、不可能!”林淵發出了最後一聲低啞呐喊,“怎麼可能?就算你是什麼神將……不,就算你是傀儡之物,驅使你的人也該有神魂!我的落魂鈴怎麼會無用?
你到底是誰?你是、是……陳?”
黑影們撲空,穿透了長槍小人的身軀。
小人的長槍卻在這一刻終於突破了最後一點金光阻礙,刺中林淵眉心。
槍尖向前一送,神異之力爆發,穿人顱骨便如同是穿刺腐乳,噗!
一點血花透出。
林淵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但這卻不是結局,便在林淵肉身死亡的這一刻,先前那些受他驅使的扭曲黑影們整齊劃一,便像是過電般先在原處顫動了片刻。
緊接著,所有黑影一齊轉身。
它們瞪大了模糊的眼睛,發出無聲呐喊。
其中,唯有一道黑影形象略微清晰,倘或此刻有熟人在旁,便應當能通過他的五官分辨出,這道黑影正是林齊的貼身小廝,鬆煙的模樣。
盛玉坊,陳敘對鬆煙的形貌不算熟悉,因而此刻通過泥丸道兵的視角,陳敘一時間卻並沒有認出鬆煙來。
但此時此刻,黑影們無聲呐喊,陳敘卻分明是通過道兵的耳朵,聽明白了那些常人無法聽懂的,寂靜語言。
那是鬼言鬼語。
“大公子,你死了……”
“大公子你居然死了啊,那就到我們啦。”
“大公子,你的靈魂好黑,我甚是喜歡吃。”
“大公子,我是鬆煙啊,我已經將我家公子生前所有舉動都詳細與你分說明白了,你為何還要殺我?”
“我什麼都沒有隱瞞……”
“我不過是打碎了一個茶盞而已,你卻說我對你不敬,以茶盞喻你。要挖我雙眼,剝我皮肉製這邪器……”
“你也有今日啊。”
“嗚嗚嗚……”
鬼嘯鬼叫,鬼哭鬼呼。
黑影們扭曲著,粘連著,嘯叫著,撲向了林淵的屍身。
他的身上有那道尚未來得及完全化鬼的魂魄。
殘魂發出了常人無法聽聞的慘叫聲。
“嘻嘻嘻,胳膊是我的!”
“腿,腿給我啊……”
“公子,你的眼睛是我的啦……”
鬼嘯無聲。
唯有長廊下的氣死風燈在夜色中搖曳,照得旁側花木影影重重。
兩條街外,手持羅盤從巷子裡走過的年輕道士忽然麵色一變,驚道:“好濃的鬼氣與煞氣,發生了什麼?不好,怕是有大鬼要出世,快走!”
年輕道士身旁跟著一頭矮小的灰驢。
道士欲待牽驢前行,倔驢卻偏在此時尥了蹶子,反往後退。
直叫道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拖動這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