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軒惱火地哼了一聲,似乎就此作罷。林昭然再次暗忖,這畜生究竟有多聰明。
隨後,他故作自然地轉向稍遠處的張明遠。
“你看起來糟透了。”林昭然道。
張明遠**一聲,將臉埋入掌心。“我感覺糟透了,”他哀歎道,“那堆骨頭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林昭然心跳加速。
張明遠無疑以為自己的話會被當作古怪隱喻而忽略,但對林昭然而言,這無疑證實了張明遠也是時光旅者。
那神秘的“骨頭堆”所指何人何物,不言自明。
現在的問題是
——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知曉過多的情況下,誘使張明遠多說幾句?
“骨頭堆?”林昭然故作好奇地問道。
張明遠正欲回答,雲墨心卻恰在此時步入教室,他隻得作罷。
林昭然強忍瞪視雲墨心的衝動,看著她朝自己微笑。
她為何不能多等片刻?
對林昭然內心的抱怨一無所知且毫不在意,雲墨心從慕容雪手中接過學生名冊,開始自我介紹並講解課程。
這些內容林昭然已聽過八遍,故而他大多充耳不聞,
轉而專注於觀察張明遠,盤算如何從他口中套出與時光倒流相關的信息。
忽然,他意識到雲墨心已停下講解,正朝他的方向看來。
片刻後,他發覺她注視的是張明遠。
“張明遠,你看起來病懨懨的。可彆告訴我你是宿醉未醒來上課的。”
全班哄堂大笑,張明遠瑟縮了一下,不知是因他此刻狀態不佳而受不得喧鬨,還是因聽出了雲墨心問話中的不悅。無論如何,他迅速恢複鎮定。
“不是宿醉,”張明遠辯解道,“我醒來就這樣了,真的。”
“那你為何覺得這副模樣來上課是個好主意?”雲墨心追問。
“呃……我本以為一兩個小時就能好。”張明遠訕訕道。
林昭然蹙眉。
若這病症是那夜巫妖施法的後果(而張明遠顯然如此認為,從他先前的話中可見一斑),
那便意味著張明遠已受此折磨約莫八月之久,因他已缺席這般久。
為何張明遠會認為如此嚴重的症狀“一兩個小時就能好”?
為何這一切中,竟無一個簡單的答案?
“顯然沒好,”雲墨心總結道,“雖然我欣賞你對學業的專注,”林昭然分明聽到慕容雪在背後嗤之以鼻,“但我必須堅持你回家休息,或者更好的是,去看大夫。你看起來隨時會暈倒。”
未等張明遠開口,林昭然已起身。
“弟子送他回去。”他說道。
張明遠投來驚訝的目光,雲墨心卻隻是點頭示意他們離開。
林昭然拎起書囊,帶著張明遠離去,心中頗為自得。
他不僅得到了與張明遠私下交談的正當理由,還獲準逃掉一節已上過八次的課。
還有比這更圓滿的勝利嗎?
“你不必如此的,”張明遠跟在他身後說道,“我自己能回去。我沒那麼難受。”
“可若不如此,我就得再聽兩小時的無聊複習。”林昭然反駁道。
張明遠大笑,笑聲卻很快轉為痛苦的咳嗽。
“該死,”他喘息道,“那家夥真把我整慘了。”
“你一直提的那人是誰?”林昭然試探道。
“不重要。”張明遠含糊道。他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看向林昭然。“嘿,要不要去膳堂吃點東西?”
“你確定你的胃受得了?”林昭然問。
“當然,”張明遠點頭,“我餓壞了!”
林昭然聳聳肩,示意張明遠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