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內,林絮就在沙發中坐下來,宋言遲疑了會,當林絮目光注視向自己時,這才也跟著在對麵的沙發內坐下來。
“嗎。”她凝眉叫了聲,知道林絮肯定是要說反對的話,已然做好心理準備。
果真,林絮說,“我不管你是怎麽跟傅寒深在一起的,現在,你必須跟他分開。”
“我說過了。”宋言蹙眉,抬眸看向對麵的林絮,冷靜道,“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六歲了。”
林絮幾乎神情一滯,眼神有過片刻的鬆懈。
孩子……
說不清提起孩子時,她是什麽樣的心情,沉重著,讓人透不過氣,猶如紛遝而來的潮水,很是致命。
但又很快,她眼神一凜,倏然堅定地道,“把孩子交給傅家,你跟傅寒深分開。”
這是她目前能想得到最好的辦法。
然而這種話說出來,隻會讓人覺得自私無比,連宋言聽著,也覺得十分可笑,不由得,難以置信地看她,“您說什麽?”
“宋言。”林絮攏了攏眉,聲音極輕,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凝重感,定定望著宋言,平穩著情緒道,“你是不能跟傅寒深在一起的,孩子……除了交給傅家,別無選擇。”
“對不起。”幾乎沒做猶豫,宋言決斷鎮定而凝聲,“我拒絕這樣的選擇。”
她連為什麽不能讓她跟傅寒深在一起的理由都不懂,就讓她把宋小源交付給傅家,而讓她遠離傅寒深,這種話,聽在耳裏,不僅僅是不能接受的程度,更是覺得可笑之極。
緊接著,她又道,“你跟唐慕年見過了,你們說了什麽?”
唐慕年好像從林絮口中得知了些什麽事情,從之前的對話裏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之間到底都說了什麽?
麵對宋言的疑問,林絮神情掠過不自然的情愫,目光幾乎是下意識的躲避到一邊,“隻不過聊了些平常的話題。”
“媽,別騙我了。”望著她躲避的神色,宋言就知道他們肯定說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話,忍不住的,她皺眉道,“如果隻是聊了一些平常話題,又有什麽不可見人的?”
在內心底長長歎了口氣,林絮回眸看她,見宋言臉上冷靜而認真的模樣,沉澱下眸光,倏爾,她站起身,越過茶幾,坐到宋言的身邊來。
握住她的雙手,林絮語重心長地道,“宋言,其實想想,唐慕年或許還比較合適你,我看得出來,唐慕年現在是很愛你的。”
她試圖勸解的意圖,很快就讓宋言明白過來,林絮還想撮合她跟唐慕年在一起。
“媽!”不由得,宋言凝眉,語氣提高了幾分,睨著林絮的目光,帶了絲疏遠,“這種事情,不要再跟我說了。”
“為什麽不說?他特意從你們那追到這個城市裏來,除了不是為了你,還能為了什麽?”林絮歎息了口氣,握住宋言的雙手,由衷地歎息道,“人都會有做錯事的時候,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我看得出來,他現在很愛你,難道這份愛,不能得到一點點的原諒嗎?不能彌補一些過去的錯嗎?你為什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
“機會不是想給就能給的。”宋言從內心深處不喜歡聽到這些話,把手從林絮手中抽出來,冷冷淡淡的,麵色凝重而複雜,“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不是原諒跟彌補,就能填補得了的,您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些什麽,所以不要來跟我說這種話了。”
而那些重重事情發生過後,已然確定,他們再也不能走到一起。
再退一步說,柳卿卿懷著唐慕年的孩子,而現在唐慕年卻來找她,這又算什麽意思?
真的,很沒必要。
而且,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女人給別的男人生了孩子這種事情的。
以前不知道情況,她還以為宋小源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對唐慕年抱著那麽一絲僥幸的妄想,但現在,是任何想法都沒有了。
破鏡或許能重圓,但那些中間隔著的種種疤痕痕跡,卻始終存在著無法抹滅,時時刻刻的都提著他們,過去究竟發生了多少事情。
所以,並不算是她不給唐慕年什麽機會,而是事實已然如此,人生沒有重來的可能,哪怕他現在對她說,他不再介意之前種種,她依舊無法再回到他的身邊……
林絮道,“你別這麽倔強,沒有什麽事情是永遠過不去的,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你跟他不能在一起?”
“同樣的話,我也回送給您。”麵帶愧疚,她說,“媽,原諒我直接,但是您說的這句話,也希望您自己能想一想,我跟傅寒深沒試過,怎麽知道我們不在一起?如您所說,沒有什麽事情是永遠過不去的。”
林絮沒想到她居然會用自己的話來堵自己,剛剛還溫聲細語的,內心較為平靜的心,頓然升騰起了一股怒意,連帶看向宋言的目光,都帶著一股訓斥之意,聲音是高亢地鄭重,“宋言,不要再倔強鑽牛角尖了!我說了你們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
宋言不回答她,態度擺得明確,已經是頑固偏執得,不論林絮說什麽,也聽不進去的狀況。
林絮看出她的決絕,知道自己隻是單純的反對,顯然不會有任何作用,被迫的,她咬下牙,眼神驀地凜然,盯著宋言,逐字逐句,“如果,我說,你跟他有親戚關係呢?!”
“……”
**
酒店一樓大廳,場麵愈發的不可控製,兩個男人你來我往的拳頭相交,氣勢凶狠,帶著一股陰鷙之氣,各自誰也不肯讓誰半點,都是拿出了彼此深藏在心底的怒意跟憤怒以及恨意。
一場氣勢凶猛地架打下來,兩個人臉上都掛了彩。
但傅寒深畢竟是進過部隊的人,在力道上比起來,雖然沒勝唐慕年多少,可動作敏捷扼要,如同狼一般的凶狠,雖然臉上也挨了拳頭,卻比唐慕年要好上不少。
唐慕年則顯得有些狼狽,不如傅寒深臉上才挨了兩記拳頭,有一處明顯青印,他的臉上則是有一道很明顯的青紅紫痕,嘴角甚至掛了血,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他口腔間。
最後,仿佛兩條撕咬在一起的野獸男人,是被朱森跟酒店經理讓眾多人來強迫分開的,這才致使他們沒有把對方都相互打趴下去,直至最後一口氣。
好不容易把兩人分開,酒店經理用手帕抹抹額頭上的冷汗,看看兩個人都不好惹,一分開後各自凜然而陰鷙如針刺般銳利的眼神盯著對方,這種氣勢,怎麽看著怎麽覺得可怕,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酒店經理對前台人員使了個眼色,小聲道,“這兩個人都跟上麵那位小姐脫不了幹係,打電話讓她下來,不然這事不好解決。”
前台聽了,鄭重點了下頭,隨後轉身拿起前台上座機,小聲撥下宋言所在房間的座機號。
隨後,酒店經理上前兩步,嗬嗬尷尬地笑,“兩位,有話好好說,不要動粗。”
唐慕年目光從傅寒深身上驟然收回,冷如刀的眸子定定盯向經理,冰冰兩個字溢出他喉嚨,“放手!”
對麵的傅寒深同樣的一身戾氣迸發,若不是朱森跟一個工作人員死死拽著他,恐怕又是上前跟唐慕年打了起來。
一個是酒店的客人,一個是不知名的人,兩個人單從氣質上來看,都絕非一般的普通人,酒店經理不知所措,額頭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笑容勉強地說,“抱歉,放了你們可以,但是倘若你們再繼續打下去,我就隻好報警了。”
不然,在他們酒店裏鬧出人命來,誰也負責不起。
唐慕年渾身凝聚著一股冷銳的氣勢,聽了酒店經理的話,目光倏然冷冷地瞥向對麵的傅寒深,傅寒深也在看他。
眼神交匯的瞬間,空氣中仿佛又擦起硝煙彌漫的烈火,從各自的眼底,都不難看出彼此對彼此的恨意,看得人膽戰心驚,生怕他們又是一個衝動,直接掙開拽住他們的人,又是一場廝打起來。
朱森死死的拉住傅寒深的手臂,笑著打圓場,好聲勸解道,“未來姐夫,不要動怒,放平心態,放平心態,打架很影響市容的,不好,真的不好。”
傅寒深聽不進他的話,依舊跟唐慕年眼神蕭瑟冷鷙的對視著,眼底染著重重陰霾肅冷之氣。
對於自己就這麽被無視了,朱森頓時無言。
其實,有時候,男人跟男人之間,語言還沒拳頭來得更快更直接。
所以,在這種時候,話語對此刻劍拔弩張,氣焰如火如冰的兩個男人沒有任何作用。
朱森隻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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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內死一般的寂靜。
最後打破這寂靜的,是突兀響起的電話鈴聲。
宋言僵硬的黑白眼珠定定看了林絮幾秒鍾,爾後才站起身,走到酒店內置的電話旁,一邊看著林絮,一邊拿起電話接聽。
“宋小姐,跟你熟識的兩位先生在一樓打起來了,麻煩請您下來一趟,不然,實在沒辦法解決,我們隻好打電話讓警察過來了。”
電話裏傳來前台小姐低低而凝重的聲音。
宋言心底猛地一跳,眉頭倏爾擰緊,唐慕年跟傅寒深打起來,是她在意料之中也是她的意料之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有了這樣的感覺,她始終覺得,傅寒深跟唐慕年,遲早會有一天一定打起來。
她次次防著盡量不讓兩個人相處在一起,而沒有想到的是,居然偏偏會是在這種時候就打起來了……
放下電話,宋言又是看了沙發中的林絮幾眼,然後,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往門口踱步而去。
林絮猛地從沙發中站起來,“你去哪裏?”
宋言腳步一頓,緩緩收斂住情緒,淡聲,“他們在樓下打起來了,我下樓去看看。”
聞言,林絮滯了滯,可緊接著,又說,“酒店會讓人阻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