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不難感覺得到,此刻傅寒深對唐慕年有種尖銳的對峙感。
那種感覺就如同,兩個本就不該是一個世界的人,站在一起後所造成的濃烈對峙。
她輕蹙著眉,看了看麵前的傅寒深,他眼裏依舊帶著笑意,然而她卻分辨不清,此刻看著他,她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情緒。
唇畔輕抿著,她吱聲,隻點了點頭。
傅寒深緩緩淡淡地笑,並不再去看唐慕年一眼,拉著宋言的手腕就走。
然而步子才剛邁開一步,宋言感知到自己另一隻的手腕驟然被另一個男人抓住,那用力的姿態仿佛在提醒著她什麽。
感知到身後宋言的腳步一僵,傅寒深倏然也停頓下來,冷冷地側頭,他看向另一邊她另一隻被人抓住的手,眸子再一點一點的上抬,猶如刀刃一般犀利的眸子,直逼唐慕年。
唐慕年沒有去顧忌他的眼神,隻認真地盯著宋言,一字一頓的,他說,“你真確定要跟他走?”
這一句話讓宋言想到的不是唐慕年在挽留她,而是在提醒著她事實的本質是什麽。
傅寒深是撞死她父親的人……
心裏頭像是針紮一樣的疼,她感覺自己心髒好似要滴出血來,身體冰冰涼涼猶如被冰霜凍結了,每移動一下,都感覺自己好似被萬千針刺穿過。
傅寒深已經對唐慕年糾纏不休的樣子感到徹底的厭煩,特別是對於他的這句話,從內心深處發出一種極度不快的冷銳。
眼眸像是蔓延上了一層冰涼蝕骨的寒戾,他語氣低低沉沉的充滿危險性,“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在我麵前,問我妻子,她要不要跟我走這種話。”
因為,他可能無法忍受,一個前夫在這種時候還來對她藕斷絲連。
唐慕年衝他勾起譏嘲的嘴角,“怎麽?怕失去她?”
一句話還末音還未落下,迎接唐慕年的就是一記拳頭朝他揮來,夾帶著一股無法言語的暴戾,凜冽而狠絕。
唐慕年像是早就預料到傅寒深的舉動,頭偏到一邊閃了開,險險躲過了這一拳。
可傅寒深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隨手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扔在一邊,擼起袖子就衝著唐慕年又是拳頭砸過去。
唐慕年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兩個人似乎一見彼此都各看各的不順眼,幾乎是在同時間就相互廝打在一起。
對於唐慕年的耐性,傅寒深可以說是忍到了一種極度的臨界點,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男人,這一次,是真正的挑戰到他的底線範圍了,連帶下手時,都充斥著一股令人膽寒的狠戾。
將唐慕年衣襟提起按在電梯內,傅寒深胳膊肘壓住他,神色肅冷,兩眼滿是逼人的陰鷙,“警告你,別這麽不識好歹,成天惦記別人的人,你覺得你是個男人?”
唐慕年亦是對傅寒深充滿了仇視,他心裏的那種恨恐怕沒幾個人能懂,最憎恨的大體就是傅寒深每次帶著宋言時的那種春風得意的樣子。
一次又一次的,他看著他帶著宋言走,無法訴說的憎恨幾乎充斥了他每一個細胞。
幾乎在傅寒深落下那句話吼,唐慕年返身就按住他,俊美的五官也異常蕭瑟寒沉,語氣冷冷地道,“到底是誰先惦記了別人的人?你是個男人怎麽不曾見過你光明磊落的拒絕她?從開始到現在,一步步都是你計劃好的吧?!”
“無可救藥。”傅寒深一記凜冽拳頭砸到他臉上,力道超出想象的大。
唐慕年頭偏到一邊,嘴角頓時滲出血,回過頭來,卻像是感覺不到痛,拇指毫不在意的擦掉嘴角的血跡,譏嘲揚唇,“我最無藥可救的,就是讓你有機可乘。”
“那是因為你沒有本事。”傅寒深倏然逼近他,用力一把攥起他的衣襟,“是個男人,就不要把自己愚蠢行為導致的結果曲解成錯扣到別人的頭上,沒有本事留住一個人的心,就別整天歇斯底裏的吼,做給誰看?我若是你,絕不像你這般的愚蠢,幹脆放手會比你現在這幅模樣看得順眼得多,至少起碼,你還能有那麽一點點讓人讚佩,而不是如同現在這樣,讓人忍不住的厭惡,跟垃圾相比,都覺得是在高抬了你。”
“嗬嗬。”唐慕年冷笑一聲,趁著傅寒深欺身過來攥起他衣襟說話的間隙,就朝著他冷峻的臉龐還了一拳過去,“你呢?你又好到哪裏去?!”
“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有多清高,但起碼在輸掉一個女人心的時候,我不會連最後在她心裏的地位也跟著一塊輸了!”
唐慕年心口上猛地一刺,身體倏然僵硬,一句話,就這麽直戳他心裏最為疼痛的地方。
他眼神幾乎本能地看向站在電梯門外的宋言。
宋言不曾預料到兩人竟又會打在一起,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兩個人凶狠打架的場麵,想要上前製止時,卻又一次次的被他們的話震住,直至唐慕年的眼神朝她投來。
她睫毛下垂,唇畔抿了緊,重重諸多的情緒在腦袋裏炸開後,她反而顯得格外冷靜,冷靜得不成樣子。
周圍原本有人聽聞到這邊的動靜就圍聚過來,隻不過卻被石恒疏散開,沒讓任何一個人過來看這出不知道該是怎樣的戲。
咬了下唇,她終於緩緩上前來,手拉住傅寒深的胳膊肘,溫溫靜靜地道,“我們能出去談談嗎?”
傅寒深一頓,側頭過來看她。
“我想出去跟你談談。”宋言低聲重複這句話。
她安靜的模樣,讓傅寒深眉頭深皺,定定看了她幾秒鍾,沒多言,直接鬆開了唐慕年,他抓起她的手腕,“走。”
“宋言!”唐慕年倏然叫住她。
“夠了。”宋言深深吸了口氣,“唐慕年,真的夠了。”
他定在原地,好笑地看她,笑容卻充滿了苦澀的味道,“我也一度的以為夠了,一度以為可以放手,但事實最後告訴我,這並沒有我想的那樣輕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