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自己看上眼,然後讓你飛蛾撲火嗎?”穆淑貞語氣冷淡,下意識地道,“又讓人把你逼瘋了你才開心?”
裴思愉不可理喻地看她,“為什麽又讓人把我逼瘋?誰逼瘋我了?”
穆淑貞一愣,眼底掠過一抹異樣的光澤,然而這種不自然的感覺卻是轉眼即逝,快得令人難以捕捉。
她別開了臉,仿佛懶得跟她多說,冷冷淡淡地道,“我隻是這樣打個比喻,沒什麽其他的意思。”
裴思愉眉頭皺了皺。
“思愉。”收斂好眼底的情緒,穆淑貞又看向她,語重心長地說,“我隻希望,你未來能過得平淡一眼,能像宋言遇到一個好家人是不錯,不過像傅家那樣的人,我們也高攀不起,我隻希望,你能找一個門當戶對一點的,不要什麽曲曲折折,好好安心踏實平淡的過完一生,這樣我就覺得很滿足了。”
“您這話怎麽說得這麽滄桑。”裴思愉倏爾笑她,“據我了解,你跟爸也沒經曆什麽曲曲折折,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的啊,幹嘛說得這麽一副深沉樣子?”
除了多年前裴晉川因為一些事情而癱瘓中風之外,他們家似乎也沒經曆過什麽,怎麽就覺得她說的話怪怪的呢?
穆淑貞又被她的這番話,說得臉色極其不自然,不願跟她繼續多說下去,擺擺手道,“你要出去就趕緊出去,晚上早點回來。”
裴思愉在雜誌社工作,一天到晚在外麵四處跑的時間不少,穆淑貞對她的約束不大,何況裴思愉也是一個不受約束的人。
見她不想多說,裴思愉聳聳肩,索性真聽話出了門。
待大門重新關上,穆淑貞悄然歎了口氣,也沒了繼續吃飯的胃口,拉開椅子站起身,踱步來到主臥裏。
玉姐正在一口一口耐心地喂著裴晉川吃東西,裴晉川吃得比較艱難,有粥水順著他下巴流下,穆淑貞過來,拿著紙巾慢慢細心地擦掉,朝玉姐揮了揮手道,“你先出去吧,讓我跟他單獨說說話。”
“好的。”把碗在一邊的小桌上放下來,玉姐起身出去帶上房門。
“思……思愉……”夫妻倆相處在一起,裴晉川衝著她緩緩啞聲,“她……她……”
“她已經出去了。”穆淑貞在他身邊坐下來,“讓她在外麵隨便走走,不用擔心。”
裴晉川望著她,嘴角有點微微的扭曲,聲音卻滿是哽咽,眼眶有點濕意,“可……可憐……孩……孩子可憐……”
“行了,都過去那麽多年的事情,你怎麽還是這個模樣?”穆淑貞撫了撫他一頭遍布皺褶的額頭,輕聲細語的道,“讓她看到了多不好?”
裴晉川僵固的手吃力地抓住她的,眼裏滿是懇求,“別……別讓那個人……知道她……別讓他找到她……”
“放心吧。”穆淑貞反握住他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說,“我會保護好她。”
“我……我恨他……”說著說著,裴晉川眼裏滿是濕意的光澤,“一輩子……一輩子也不……不原諒……”
他每說一個字,都顯得艱難而僵硬,可那雙蒼老的眼神裏,遍布著滿滿的恨意,無窮無盡似的,彷如毀天滅地。
穆淑貞的手一僵,心頭狠狠震了下,一雙清亮的眼裏,亦是參雜了不可忽視的恨意。
一字一頓的,她說,“我也不會原諒。”
唯獨那個人,一輩子也不能原諒。
想起了一些什麽過往的事,裴晉川老淚情不自禁流淌下來。
穆淑貞凝視他這幅模樣,斂去眼底濃鬱的恨意,隨即又是失笑出來,拿過紙巾擦了擦他眼角邊的老淚,“都多少歲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流淚?這樣可不太好,讓思愉看到了就不好解釋了。”
“秘密……”裴晉川說,“要……要守住……”
穆淑貞極輕的聲音道,“嗯,這輩子她都不會知道。”
裴晉川這才安心的微微露出蒼老的笑,“辛……辛苦你了……”
穆淑貞微微一笑,手撫過他斑白的眉毛,“什麽辛不辛苦,你倒下了,這個家自然就該由我來操持。”
對於她,裴晉川真有說不出的愧疚,一個人女人,卻要在他倒下後,承擔起全部的責任,該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
他隻恨,他居然這麽就輕易被打敗,不僅躺在床上做不到任何事情,還要給她添加重任。
他隻恨自己這麽輕易就被那個男人打敗,他恨自己,同時,也無法抑製的恨著那個禍害了他們一家,禍害了他們女兒的男人。
永永遠遠,都無法原諒,那個殘忍如斯沒有血性的男人……
他會有報應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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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點了杯雞尾酒,裴思愉就隨意在吧台的位置坐下來,抿了幾口下肚,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忽然發覺,沒宋言在的感覺,真的,挺孤獨的。
雖然雜誌社有同事,但實際上,她隻有宋言這麽一個朋友,而相對來說,宋言還好一些,盡管也隻有她這麽一個朋友,但對人客氣有禮,不像她,除了工作上的人,就沒給過幾個人好臉色看。
這倒不是她性格問題,這完全是穆淑貞的意思,穆淑貞不希望,她交宋言以外的朋友,也不想讓她跟別人過多接近。
對於這種無理的要求限製,起初裴思愉感到很怪異,但漸漸下來,卻也沒什麽感想了。
本身她並不怎麽聽話,讓穆淑貞操心的不少,懶得再在這種事情上,發生什麽意見,何況她還有一個中風臥床多年的爸爸,再不聽話一些,她自己偶爾也會過意不去,滿懷愧疚。
有宋言這麽一個,就夠了。
這時,一個長相不錯的男人端著一杯酒過來,到她身邊興致不錯地問,“小姐,一個人?”
對於這種在酒吧裏獵豔的男人,裴思愉沒少見,意興闌珊地瞟了他一眼,“出來混之前難道沒有學習過禮儀,不知道隨隨便便叫一個女士為小姐,是件很不優雅而愚蠢的事情?”
男人不曾想過這個女人,一出口就滿滿的一股刺味撲麵,興味地笑了,“那就煩請這位女士原諒我的失態,可否請你喝一杯作為補償?”
“去找別人吧。”裴思愉站起身,興致缺缺地拍了拍他肩膀,嘴角盡是輕蔑地笑,“我不是你的菜,也跟你不是同道貨色。”
她那種不屑的笑意絲毫不加眼神,連帶口吻也是如此輕蔑,這不免讓男人惱羞成怒,拽猛地過她的手腕,“拽什麽?同樣都是出來玩的,圖個開心還這麽拽?!”
手腕被他鉗製住,裴思愉涼涼地視線掃過一眼,然後再一點一點的抬起眸子,看他,“放手。”
“嗬,我還就不放了!”她越是高傲冷淡,就越是讓人心裏不快,男人冷笑著,不屑輕哼,“倒是想看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視線越過他,瞟到他身後,望見來人,裴思愉很是淡定,對跟前的男人道,“你不放我就叫人了。”
“這種電視劇裏的台詞你還是省省比較好,在這裏你叫也未必有人會理你,誰不知道我經常混跡在這個酒吧,有誰管?”
男人正是得意呢,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麵拍了拍,他不耐地回頭,“誰啊?!”
話未音還未落下,迎麵而來的就是一記拳頭朝著他的門麵砸來,又狠又快的拳頭轉眼就到他麵前,根本令他來不及閃避,頓時被這一記拳頭打得人仰馬翻,往後麵趔趄的好幾步,鼻子湧出血。
景臣揉了揉拳頭,手指骨節活動了下,衝男人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是她男朋友。”
裴思愉挑起眉梢,男朋友?
她什麽時候多了個男朋友出來了?
男人驚愕了下,緊接著憤怒充填胸腔,“你他媽是她男朋友就可以隨便打人了?剛才她怎麽沒說她是有男朋友的人?”
“她現在有了。”懶得跟他多說,景臣衝跟在他身後的酒吧經理道,“接下來的事麻煩你處理,我們先離開了。”
經理似乎對他有些熟,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就點了下頭,“好。”
接著,景臣拽起裴思愉的手,就將她扯出酒吧,行為略為強勢,甚至沒過問她的意思。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