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錯覺,他總覺得那“意外”二字被沈昀咬的極重。
是還在怨恨自己嗎?
是了,發生這種事怎能不怨恨呢!就是他自己何嚐不是在無人之際一遍又一遍地自我譴責呢!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今他能說的也隻剩下這三個字,可“對不起”三字實在是輕飄飄,根本扛不起這份沉重。
沈安和始終沒有轉身,似乎這句“對不起”於他來說無關緊要。
沈榷一顆心繃得緊緊的,見沈安和這般,鐵血男人忍不住紅了眼眶。然而他又不想氣氛過於沉悶,便強行擠出一絲笑來,衝著沈安和側臉道:“你身體是徹底好了嗎?比以前好太多太多,是遇到了什麽神醫嗎?那真的該感謝這位神醫啊!你自小體弱,看了無數個大夫都不能讓你病好,沒想到曆經這麽一遭……”
沈榷的話戛然而止,旋即麵色一變:“昀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麽說,我……”
沈安和終於轉過了身,正視著麵前人,同時再次強調道:“我剛說了,我不叫沈昀,我叫沈安和!”
“昀兒,你……”
沈安和再不多言,轉身就要走。
沈榷急忙道:“好!好!沈安和!沈安和!安和!我叫你安和好不好?”
他攔在樓梯口,擋住下去的路,一臉討好地看著沈安和:“你別著急走,給為父一個說話的機會啊!”
沈安和看看樓梯口,又看看對麵這個滿臉堆笑的男人,最終無聲一歎,向後退了兩步。
沈榷鬆了口氣,下意識想要去拍胸脯,好在忍住了。
雖兩年未見,但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了。脾氣溫和不假,但也是真的倔。認定了某件事,就算碰的頭破血流,該做還是要做。能為他退這一步,他真的不知道這孩子經曆了什麽。
不過這孩子任性也就那麽一次兩次,說到底,這孩子是個懂事的,從未因為自己的病肆意妄為,也從未讓他們過分擔憂。
既然不能叫沈昀,那他便不叫,於是便另起一個話頭道:“能跟我說說,你是如何獲救的嗎?這兩年多,你……你是怎麽過來的?”
最後一句沈榷說得有些哽咽。
沈安和現在看著挺好,可那是經過生死的。曆經戰場生死,這感覺他比誰都清楚。
彷徨,無助,恐懼,就是他這樣一個老兵油子尚且對死亡畏懼,更別說一個常年困守於那一方小院的孩子。m.x33xs.
沈榷用力抿緊了唇,看著麵前始終不曾有動容的孩子,內心自責與歉疚像是六子聯方一層鎖一層,直至徹底解不開。
“抱歉,我,我隻是想知道你都經曆了什麽……”並不是故意讓你再回憶一遍痛苦。
沈安和清冷的眉眼始終淺淡,似曾經過往皆不能讓他再心有波瀾,聽著沈榷問話,沉默片刻後忽然道:“沒什麽好說的,人都死過一次,誰還會在意這些?”
沈榷張張嘴:“昀……安和,你……”
沈安和卻不再看他,再次留給他一個後腦。
沈榷無奈一歎,半晌後說:“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你……要不要去見見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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