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至中天,烈陽高懸。
城中石板路被曬得滾燙,行人腳步匆匆,爭相傳告。
“趙家...庸州趙家世子趙環被刺殺了,沒有死!”
“什麼...沒有死?”
“刺客是誰,可惜又白白送了性命。”
......
陸寒州城外狙擊趙家車隊的事跡,一個時辰內,就在城中傳開。
趙家大長老趙博當,武道達到半步宗師境。
在他的眼前,扮作樵夫,一刀斬殺趙環,又一刀將車隊阻斷,死在他刀下的趙家護衛少說十數人。
當最後證實被殺的‘趙環’隻是替身時,百姓無不是咬牙攥拳,眉宇緊鎖,暗道了一聲‘不好’。
隨之而來的是,陸寒州麵對趙博當的攻擊,在明知道重傷情況下,依舊選擇出手,一刀將一流八階高手趙祥,斬成了兩段......
為報血仇,縱有千難萬險,亦然義無反顧的選擇亮刀殺賊。
這種看上去缺乏利弊衡量的莽夫行為,卻讓世界上底層的人民,暗恨一聲:
我輩若是逼急了,匹夫亦能濺爾一身熱血。
之後殺護衛,退強敵,護郡主......
最終在這個跌宕、刺激的伏殺之中,一刀砍懵了九階武者萬宏方,於必死局勢中,尋到了一線生機。
“好!得子當如陸寒州!”
“我若有子如寒州,縱有九世做牛馬,亦無不可!”
酒館、茶樓、街攤、小巷......
誰人不道一聲好字,血仇當麵,敢於抗爭,敢於拚命...雖敗猶榮。
就在當晚,城中趙家商鋪、倉庫、府宅之中,不知哪裡闖來的黑衣人,衝進去燒殺、打砸一片。
這一晚,趙家倉庫、府宅更是燃起一片大火。
那烈火如同民眾心聲,映紅了半邊天際。
......
一輛馬車、二三十騎手,浩浩蕩蕩的駛出了衛山城。
“所以說,你保護的人,與護著你的人,都是這個陸寒州!?”
馬車上,江楠的姑姑江小蝶,抿著嘴收回了撥窗簾的手,回頭說道:
“這衛山城可是傳得沸沸揚揚了,我對你這個陸寒州,越來越感興趣了!”
江楠臉上紅撲撲,說話都有些顫音:“姑姑不要瞎說,什麼叫我的,我們隻是朋友關係。而且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江小蝶淺笑幾聲:“好了,不逗你了!此行正好要去禦靈宗,本是去敲打敲打......”
說道此處,江小蝶臉色沉了下來,碧眼之中似要飛出劍刃:
“這些年禦靈宗是愈發大膽了,竟敢將刀口對向我靖王府!
此行便為你興師問罪,若敢反抗......我靖王府鐵騎,直接踏滅他道統傳承!”
江楠雙手捏在一起,沉下眉宇沒有說話。
隻見江小蝶轉過頭,輕聲問道:
“楠兒,玉片給姑姑吧,此行你的任務也算完成了。至於寒玉草,我丹陽宗找到了另一處產地。
等到丹陽宗把材料收齊之後,就可以大批量煉製丹藥。
到那時必將給九州百姓,再築一道‘長城’。”
見江楠看來,江小蝶牽上她的手,微笑著拍了拍道:
“你當是首功!”
“那個...姑姑,你聽我說......”
......
卻是不知,古哀嶺的一處狼窩,一少年昏迷中,竟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所以,丹方現在陸寒州身上!”
江小蝶不可思議地看著江楠:這癡兒什麼腦子?
陸寒州到底是何方神聖,等這邊事了高低得瞅他一瞅。
“哎......”
“姑姑,你彆急,我當時就勸了他!”
江楠顯然意識到,姑姑有些失望,急忙解釋道:
“陸寒州答應過我,要加入丹陽宗修行,他一定會去的。”
江小蝶伸出手將她一縷鬢絲,挽到耳後,笑著說道:
“無妨,難得有你上心的私事。
老跟你大哥一樣,將天下興亡放心上累不累。”
“我們此行要不了幾天,等到返回丹陽宗,估計你那個陸寒州已經是丹陽宗弟子了。”
江小蝶,眼眸上撇,做出一副猜疑模樣:“以他的資質,應該是個外門吧......”
說完,偷瞄了一眼江楠,見她嘟嘴不服氣的模樣,大笑三聲。
江楠知曉自己又被看了笑話,不好意思的也隻能報以笑容。
兩人淡雅清婉的聲音,穿過林間,驚得樹梢上喜鵲、翠鳥不敢啼鳴。
十日之後......
幽幽竹林,風過處綠浪翻湧。一座雅致書院坐落其中,飛簷翹角,宛如水墨畫卷。
“師兄,師兄......師妹找得你好苦呀!”
一名身著襦裙的女子,輕踮著腳跑進了亭閣。
“慢些,古雅學妹,青嵐書院可不興這麼喧鬨,收斂一些!”
畢恩生一臉責怪表情,卻在嘴角上壓住一絲笑意。
“你不是剛從衛山城那邊回來嗎?你給我說說陸寒州的事情唄......”
“嗯?你怎麼會知道他?”
“嘿嘿...”
古雅露著俏皮的笑,眉眼彎彎地繼續說道:“得子當如陸寒州...哈哈哈!
而且有傳言他身高八尺,腰圍......”
“腰圍勻稱,麵容俊朗,內有謙謙公子之氣,外露颯爽豪邁之姿。
目光如炬,也儘顯俊俏不凡之像。”
“當真有這種男子?”
畢恩生回憶起那個結實莽撞的少年,疑惑他倆是不是想的同一人。
“嗯......”
“快說說,還有什麼事!”
“呃...”
日過竹林,陽光透過葉隙灑下光影。
一人口若懸河,一人心思似竹中仙靈,暢遊竹海。
嗯哼!
一聲輕咳將二人思緒引到了書院之中。
“古雅,莫要吵你師兄,今日的課程修完沒有。”
古雅雙肩縮成一坨,兩個手指捏一起,舉到眼前笑道:“山長,還有一點點。”
“那還不快去修行。”
“是......”
說完,還不忘朝畢恩生做了一個鬼臉,轉身蹦跳著離開了。
“山長...”
畢恩生恭敬地行禮,來人正是青嵐書院的山長,公孫崇。
同時也是他的授業恩師......
“前些日子,你在衛山城遊曆的事,我知道了...”
畢恩生聽不出恩師語氣,試探著說道:“學生下山時開啟望氣術,遊曆期間,從未有一刻間斷。
目前已經達到了第二層養性階段。能清晰望出常人身上的氣運色澤,辨其吉凶端倪。”
“哎!”
聽到山長歎息,畢恩生頓時心下慌張,不知錯在哪裡:
“恩師,不知學生此行哪裡做得不對,還望恩師責罰。”
公孫崇緩緩搖了搖頭,亦是沒有任何表情的說道:
“此行無錯,便是大錯......”
“啊!?”
“望氣功夫還不過關,罰你下山往西麵苦修,不悟道,不可回頭!”
“啊!?我才剛回來啊......”
隻見公孫崇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根戒尺,氣得有些瞪眼。
直接一把敲在了畢恩生的腦袋上。
“啊!”
“不爭氣的東西,望氣功夫未修到第三層明心境,你就不要說是我弟子!”
“趕緊滾!”
“是是...是......”
畢恩生抱頭鼠竄,頭也不回的彎腰跑了出去,嘴上還不停地嘟囔著:
望氣大成,都可以洞察複雜的氣運交織,看穿迷障虛妄。
我才修了三年,如何做得到。
公孫崇吹胡子瞪眼,喘氣不贏:
“要不是看你最本分,這次還真要被你氣死。
臭小子!
我青嵐書院若要重回千年之巔,再執魁首,就看這次能否抓住這潑天氣運。”
說完便轉身走進了竹林深處。